妹妹緣分匪淺,雖以後再不能相見,隻盼著她能平平安安的就好。”
睿琛不由有些動容,道:“難為你這一份心,你們既為姐妹,日後自然常常見到才好。張保,也不必大張旗鼓的換人了,隻把那些個不聽話的,全打發了去!”
張保看一眼美兒,低頭應下。美兒心下竊喜,暗自鬆了口氣。
孫太後當晚便得知了乾清宮的動向,冷冷一笑,眉目間隱隱似有怒氣。春雨忙屏退了其他人,對孫太後道:“皇上也是一時傷心所致,畢竟是龍嗣啊!”孫太後怒道:“什麼龍嗣!又是一個庶出的宮婢!當年……先帝也是被那賤婢勾引,才有了今日的皇帝,難道要我眼睜睜的看著那賤婢的人為皇帝生養兒女嗎?”
春雨垂眸不語,孫太後又道:“本朝立嗣的規矩,‘有嫡立嫡,無嫡立長’!‘朝臣不可置喙太子用事’!若她此胎為男,生下來便是長子!皇後的身子再無生育的可能,憑著皇帝對她的寵愛,隻怕以後後宮無人!到時候,還有我孫家的立足之地嗎?”
春雨忙道:“太後別這麼說,皇上對您還是很敬重的。”
孫太後卻不傻:“我在的時候自然敬重,我一旦不在了呢?隻怕我一旦不在,皇帝首先就要拿永昌侯府問罪,你真當永昌候這些年來的行徑,皇帝一無所知呢?”
春雨沉默,孫太後歎了口氣,緩緩道:“我費盡心機插手後宮,不就是希望有個自己人能留住皇帝的心?就算留不住他的心,懷上他的子嗣也好……也好保住永昌侯府百年基業!”說著又是陰冷一笑,帶了幾分得意道:“幸好這一次,美兒那丫頭占盡先機,看出了端倪。也幸虧你懂得醫術,把出了喜脈。更有那蠢貨沉不住氣給我當了刀子!”春雨順著她的話道:“都是太後英明。”
孫太後眯起眼,壓低聲音說:“定要讓咱們的人先一步生下長子不可!”皇帝之所以不給林清淺位分,無非是想護著她,等她好了給她個位分,為了不讓後宮側目,定會遠著她。到時候,就有機會了。
26恨無常
這一日斜風細雨,不一會兒便浸濕了青石板。宮人們在廊下肅然立著,眼神空洞茫然的望著遠處,雨絲繁密灑落半邊廊地,打在臉上卻似未覺。
睿琛坐在禦案後麵,往前半傾著身子細細聽清寧宮的人回報清淺的狀況,聽那太監道:“禦醫每日問診,林姑娘已於昨兒晚上醒了,隻是精神不濟,今兒早上吃了藥,又昏昏沉沉的睡過去。奴婢方才來前,說是已經醒了,奴婢問可有話帶給皇上,林姑娘她……”睿琛忙問:“她可說了什麼?”那太監看著眼前的金磚,實話說道:“奴婢隻在外候著,瑤琪姑娘進去問話,出來告訴奴婢,林姑娘聽說皇上問她,她什麼都沒說,卻又哭了。”
心底的沉痛又纏了上來,坐著怔了好一會兒。張保見了,上前低聲道:“皇上要是有什麼話,說給林姑娘聽,她聽了必定感念皇上。”睿琛依舊怔忡,半晌,解下脖子裏的玉觀音遞過去——那是他剛出生時,先帝給的洗三禮,從戴上就未離身。
張保恭敬的接了,拿帕子包上再給那太監。睿琛又道:“你告訴她,叫她別再哭,哭壞了眼睛不好。”
太監磕了個頭應下,將東西揣在懷中,回清寧宮交給瑤琪再給清淺。
張保見睿琛神色還是倦怠,不得不提醒道:“萬歲爺,都到這一步了,您可不能心軟。眼瞅著林姑娘出了月子就要晉封,到時候入住後宮,皇上就未必能周全她了。”
睿琛麵無表情的說道:“難道如今朕就能周全她麼?”嘴角一沉,眸中幽光點點,冷冷道:“這次的事,到底是有心人刻意為之,還是純屬陸婕妤尋釁滋事,竟真叫我糊塗了!”清淺的月事一向不準,也不好常召太醫來,因此連他這個最親近的人都不知道清淺已經有孕,旁人是如何洞察先機的呢?
他畢竟是男子,從前對後宮女人一向不上心,女人懷孕有什麼症狀他哪裏知道?卻不像那孫美兒從前在家中時對那些個姨娘處處當心,說虎視眈眈也不為過。故而清淺才有症狀,她寧可信其有,如數稟告了孫太後,孫太後自然會找人驗證。趁著取琴的功夫,特意讓人去叫了陸婕妤來,陸婕妤早已對清淺忍無可忍,加之動過手腳的琴,清淺這一胎,注定了凶多吉少。
睿琛看著手邊的茶碗,蹙眉問:“人都打發了嗎?”張保也算雷厲風行,除了孫美兒,那幾個後宮裏安插來的眼線,皆以各種緣由發配去了浣衣局。睿琛淡淡說道:“既然從一開始便拿她當了擋箭牌,留下她,自然有用。”習慣性的摩挲著大拇指,卻發現扳指早已沒了,微微一笑,不見清韻,隻剩殘忍:“至於陸婕妤那裏,賜藥吧!”
張保身子一震,低低垂下眼皮,道一聲:“是。”
這幾日,陸婕妤都被皇後領著跪在乾清宮外,陸婕妤很是不滿,對表姐抱怨道:“皇上不是沒有怪罪我嗎?為何還要請罪?我也不知那賤婢就有了身子!”皇後狠狠瞪她一眼,沉聲道:“當著兩位太後,自然不好發作了你,不管你是有心還是無意,都傷及了龍嗣!若此時不請罪讓皇上發了脾氣,等到秋後算賬,有你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