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1 / 2)

廢了這賤人的手!我看她以後還憑什麼張狂!”

那宮女大喜,到書案上拿了大理石鎮紙,對著清淺的手就要砸下去。清淺冷聲道:“你敢!”那宮女觸到她的眸光,頓時一怔,從前見到這位婕妤的時候,覺她目光雖疏遠,卻從未如此冷冽過。

正愣神時,忽聽外頭太監高聲唱報:“皇後娘娘駕到!”

眾人聞聲神色各異,她卻知道若是等皇後來了,林清淺定會被保住,孫太後那裏,必定饒不了她!心一橫,眼一閉,對準清淺的右手手背就砸了下去……

39上卷完

皇後見到此景,如遭雷擊,耳邊嗡嗡作響,腦海裏也隻剩驚懼,隻一個聲音反複回響:完了,完了……偏陸昭儀還不自知,嚷道:“表姐,你來得正好,這賤婢對我不敬……”話音未落,皇後一記眼刀殺過來,陸昭儀從未見過表姐如此狠厲的眼神,頓時呆住了。

皇後恨鐵不成鋼,怒道:“身邊被人按了釘子都不知道!糊塗透頂!”又看著清淺奄奄一息的伏在地上,被鎮紙砸中的右手變得猙獰,軟軟的耷拉著,那幾個宮女隻是哭著,心底又是一突,厲聲道:“還不快去請太醫!”終究不放心,叫了自己身邊的太監速速去太醫院一趟。

清淺雖覺錐心之痛,但依舊不吭一聲,額上冷汗涔涔。被瑤琪等人扶著歪在炕上,搬來圍屏,等太醫過來。

此時對清淺動手的幾人都噤若寒蟬,即便如此,皇後哪裏會饒了他們,指著他們幾個道:“把這幾個吃裏扒外的混賬東西拖出去杖責四十,打死便了,打不死的全都籍沒入浣衣局!”

兩個太監不敢求情,隻那大宮女求饒道:“皇後娘娘饒命啊!奴婢隻是得了昭儀娘娘的吩咐,奴婢冤枉啊!”

皇後冷冷盯著她,道:“你真正得了誰的吩咐,自己心裏清楚!本宮不追究,不過是顧著皇家的體麵,若當真撕破了臉,於誰都沒有好處!”

那宮女一凜,已被皇後帶來的太監堵上嘴拖了出去。

陸昭儀此時才覺出不對來,拉著皇後的衣袖,問道:“表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皇後看著她,隻覺得渾身無力,看一眼圍屏後麵,跌足苦笑,歎道:“怎麼回事?你闖下彌天大禍,我都不知能不能保住你這條小命了!”

陸昭儀心中害怕,嘴上卻倔強道:“是、是她先對我不敬。”眼神閃爍,到底缺了幾分底氣。

皇後怒道:“這後宮換你當家了嗎?即便她對你不敬,你不會先稟明了我嗎?你一向目中無人,這會子隻怕我也要被你連累!”

陸昭儀不安起來,帶著哭腔道:“表姐,皇上一向敬重你,你幫我求求情,皇上不會當真殺了我吧?”

皇後忽覺暈眩,忙閉上眼,擺擺手,不想再說話。上回無心害得林清淺沒了孩子,皇上就狠心讓她一輩子都當不了母親,這會兒可是明目張膽的來啟祥宮挑釁,皇上怎能容她!若是旁人早不管她了!誰讓自己是她表姐,又答應了舅舅好好照拂她的呢!

太醫來了,給清淺看過,皇後焦急的等著,隻盼她的手不要有大恙才好!過了一刻鍾,太醫才到外間給皇後複命,皇後不等他行禮,就問:“如何?”太醫搖了搖頭,稟明情況。皇後頓時如墜冰窖,好半晌,才對陸昭儀道:“你先回去吧!否則待會兒皇上過來看見你在這裏,隻怕會一劍殺了你!”

陸昭儀又是委屈又是害怕,踉踉蹌蹌的走了出去。

須臾,睿琛下朝,禦駕才到乾清宮門口,曹斌就哭喪著臉撲倒在丈外,嚎道:“萬歲爺,啟祥宮出事了!”

今日恰逢望日,不比尋常視朝,睿琛按規矩頭戴皮弁,身穿紅裳絳紗袍,佩大綬,手持玉圭。他一月隻穿兩回皮弁服,此時長身玉立,眉目冷峻,更襯得他龍章鳳姿,不怒而威。冷眼瞧著啟祥宮裏跪了一殿的人,皇後,太醫,宮人……個個屏氣凝神,不敢發出一絲聲響,愈是這樣的安靜,愈能讓人生出恐懼來。

“你再說一遍,林婕妤的手到底如何?”這聲音聽著溫和,不含半分喜怒,旁人聽著不覺什麼,唯有皇後和張保知道,他已到盛怒邊緣。

太醫戰戰兢兢的答道:“回皇上話,林婕妤的右手,怕是廢了。”

睿琛竭力自持,不讓情緒外露,一字一字緩緩問道:“廢了是什麼意思?”

太醫連著磕了兩個響頭,道:“皇上恕罪,林婕妤的手……筋骨斷裂,今後,恐怕連握筆也不能夠了。”

殿中忽然陷入一片死寂,眾人皆都垂首,隻他一人紋絲不動的立著。皇後不敢瞧他的神情,這樣反而叫人更加害怕。若此時發作了,她尋個機會求情便是,可是這樣隱忍著,她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

睿琛麵沉如水,大步走進次間裏,隔著圍屏,隻看到清淺慘白著小臉兒,宮女不時幫她擦著額上的汗,還在痛楚裏掙紮著。他緩緩上前幾步,目光落到層層包裹的右手上,她不僅會彈琴,還有一手好字,隻是今後……再也不能夠了。

礙著那句“女子無才便是德”的古訓,她並不常在自己跟前寫字,隻記得有一日,她還是禦前的宮女,在周太後那裏寫字被他瞧見,事後他定要她寫副字來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