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托托木花翻臉,托托木花意欲立長,便是大長公主之子,但阿努台卻想要立自己妹妹所生之子,二人相持多年,阿努台一怒之下與王叔合謀,軟禁了托托木花!”睿琛將密報扔在桌上,深深皺眉。
裴紹心念電轉,低聲問道:“既然如此,皇上為何又讓輔國公前往議和呢?”那麼多人不用,偏偏用了年紀老邁的輔國公,又偏偏,輔國公是皇後的父親。
睿琛劍眉微挑,淡淡道:“輔國公老了。”這一句似乎無關痛癢的話,卻讓裴紹心頭大震!他想起這些日子聽到的傳言:皇後借口林貴妃有孕,時常將皇長子留在坤寧宮,甚至向皇上進言,要親自撫養皇長子。
事涉儲君,裴紹不敢再想,見睿琛無事吩咐,便退了下去。
清淺睡了一覺醒來,天色已暗,宮女們正輕手輕腳的掌燈,柔和的光暈由遠及近投進蛟綃簾幔。她輕輕挑開簾子,便有近身服侍的宮女上前來扶起她,恭敬問道:“娘娘覺得如何?可要傳膳?”
清淺搖了搖頭,不覺胸中難耐,幹嘔了兩下。宮女立即有條不紊的遞上唾壺與熱茶。清淺並未吐出來,隻拿熱茶壓了壓,問道:“皇長子呢?”
宮女麵上不敢顯露半分,低聲道:“皇後娘娘派了人來……”語未畢,清淺早已明了,有氣無力的擺了擺手,又重新躺了下去。
敏華捧著新鮮瓜果進來,笑道:“原來娘娘已經醒了,這一覺好睡?”宮女悄悄衝她使了個眼色,敏華見了清淺神色,便知一二,賠笑道:“這是今年新進的瓜果,好難得呢!”
清淺看了看她,道:“她是不是不想把玄恒還給我了?”
敏華示意宮女都退下,安慰道:“哪兒能呢!皇後不過是看你又有了身孕,此次反應比上回大了許多,怕你一時照顧不來,所以才接了皇長子去。等你身上好些了,自然要送皇長子回來的。”
“是嗎?”清淺悲戚一笑,“玄恒身邊有乳母,有宮女太監,怎會照顧不周呢?我隻怕她存心如此,種種借口搪塞,曠日持久,便再也不會把孩子還給我了!”說著,眼中含淚,又道:“將來玄恒見了我,恐怕隻知有‘母後’,不知還有個‘貴妃娘娘’!”
敏華歎息,她自有孕,總是多思,上回懷皇長子時好歹有幾分脾氣,這回沒了脾氣,眼淚卻多了不少。
正要再勸幾句,曹彬來報皇上要來,敏華忙道:“皇上忙於朝政,已好幾日未來了,你快收了眼淚,梳洗打扮一番,免得皇上為你擔心。”
清淺也知睿琛如今正是焦頭爛額的時候,便依言梳洗了一番,到未曾刻意打扮,隻換了身翡翠色的夾襖,下麵一條素白的挑線裙子。盈盈站在門口,愈發顯得身姿楚楚。她如今依舊消瘦,睿琛遠遠見了,隻覺仿若一株風中修竹。
快步走到她身畔,不等她拜下,伸手扶起,柔聲道:“如今天兒還涼著,怎麼站在門口?你這一胎反應大,就別拘這些虛禮了,身子要緊。”清淺隻抿唇一笑,睿琛親自扶了她進去,落座後,又笑道:“我好幾日沒來,你覺著如何?今日有新進的瓜果,你可曾吃了?”
清淺搖頭,道:“我沒胃口。”默然半晌,低聲道:“皇上好幾日未見臣妾,臣妾卻是好幾日未見玄恒了。”
睿琛聽了也半晌不語,看著擺滿了一桌子的清淡飲食,斟酌著說道:“你如今懷相不好,我也擔心你兩頭顧不上,才準了皇後奏請。”見清淺變了臉色,忙道:“你別多心,等你懷相好些了,玄恒自然由你親自照料。”
清淺忍了又忍,終究母子情割舍不斷,道:“若是我懷相一直不好呢?就算好了些,我又要生產,又要坐月子,到時候皇後自然有理由把玄恒奪去!甚至……指不定會說我已經有了一個孩子,玄恒就養在她身邊……皇上怎麼忍心讓我們母子相離?”
她一邊說一邊哭起來,睿琛見了她的眼淚,心中酸澀,握住她的手堅定而溫柔的說:“朕向你保證,一定不會有那麼一天!玄恒是你我的孩子,你不想母子分離,朕何嚐忍心看你難過?”又勸慰了許久,提到她腹中的這一個,清淺才慢慢緩過來。
睿琛笑道:“自打你有了身孕,總是掉淚,恐怕這一胎是個柔柔弱弱的女孩兒。”清淺道:“女孩兒有什麼不好的?”睿琛自然說喜歡,戲言她也算兒女雙全了。
膳畢,睿琛本想陪著她就寢,不想內閣又有奏報傳來,他不得不連夜去了懋勤殿。清淺倚在床頭,怔怔想了一會兒,對敏華道:“明日準備一下,晨起去給皇後定省。”敏華奇道:“可是皇後已經免了娘娘的定省。”清淺淡淡道:“她免了我就不能去嗎?若是不去,什麼時候才能見到玄恒?”敏華這才明白過來,可是心中卻想:皇後既然有心,又怎會輕易讓清淺見到皇長子呢!
果然不出敏華所料,清淺早晨去時,皇後借口皇長子已經去讀書沒有讓清淺見到。傍晚又去時,皇後卻說皇長子正在沐浴,清淺苦等多時,再問,回話卻是皇長子已經就寢了。
清淺心下焦躁,胸中泛著惡心,險些在坤寧宮失儀。皇後見狀便道:“你如今懷著身孕,本宮也免了你的晨昏定省,你不可因這些虛禮而罔顧自己的身體和龍嗣。為免因小失大,你還是在啟祥宮中安心養胎要緊。以後若無本宮的傳召,就不必來坤寧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