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與留戀。
她們的談話無疾而終,但也許,女生之間的討論本也不必得出結果,要的隻是分享與感受。
餘喬掛斷電話,慢慢吐出一口濁氣,白色的霧氣在橘黃燈光下徐徐散開。
她轉過頭看著黑白遺照上不苟言笑的老太太,一時間再度被拖進回憶當中,有一個聲音始終如藤蔓一般纏繞在她身邊——
“快跑,喬喬快跑!”
她拚了命向前跑,直到淚水模糊雙眼、冷風哽住喉頭,山的盡頭、路的盡頭,再也沒有人在她身後喊——
“快跑!別回頭!”
“姐……”她的聲音太輕,像蜻蜓路過湖麵,說過的話,隻有漣漪記得。
淩晨氣溫驟降,滇南也冷得人縮手縮腳。陳繼川隻穿一件皮衣和套頭衫,從靈堂回住處的路上,一貫皮糙肉厚的男人,也冷得弓腰駝背瑟瑟發抖。
他就住在孟偉家,也是一棟新起的三層小樓。孟偉的父母哥嫂住二樓,他倆一人一間房占了三樓。
陳繼川上樓的時候孟偉還沒睡,窩在陳繼川房間裏占著電腦打遊戲。
還沒進門就聞到一股異香,香得讓人反胃,陳繼川盯著電腦桌旁的水煙壺罵了句“操*他媽*的”,一勾腳跟把門帶上。
風止住了,臥室被電暖爐烤著,比外麵暖和得多。
孟偉兩眼發直,看起來暈乎乎,整個人都在夢裏遊。
他抽了口煙,盯著陳繼川一陣傻笑,“哥,又釣妹子去了?”
陳繼川沒理他,鞋也沒脫就把自己狠狠摔在床上,兩隻眼盯住天花板上的黃色汙漬,腦袋裏空空蕩蕩,敲一下仿佛能有回音。
“哥,你羽絨服呢?”孟偉又問。
陳繼川抬手猛地一錘垂在床上,“閉嘴。”
孟偉還是樂嗬嗬的,叼著煙,一個勁敲擊鼠標,“給餘喬了吧,難怪早幾天要買羽絨服,嘖嘖……我看你看她那眼神就不對。”
“怎麼不對了?”陳繼川皺著眉,突然間說不出來地煩。
“就跟野狗看見豬下水似的,兩眼放綠光。”
陳繼川給了孟偉一腳,“滾你媽的。”一翻身挺起來,跑走廊吹風去了。
三樓走廊東北角是百米內信號最好的地方,風也最大,冷得人直哆嗦。
陳繼川把卡換了,熟練地撥通電話。
對方應該是剛睡醒,悉悉索索一陣,避開人,走到客廳才開口,“怎麼,有新情況?”
陳繼川一副吊兒郎當的態度,隨口說:“沒情況,就沒錢買煙,找你要點兒。”
“你就不能少抽點兒?”
“不抽煙你讓我抽那個?”
對方被他哽住了,一時沒話說,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行,快過年了,算我給你發壓歲錢。”
陳繼川樂得咧嘴笑,“我年紀大,得多給點兒。”
“滾滾滾,大半夜的我他媽沒空跟你廢話!”罵完了也沒立刻掛電話,反而正正經經叮囑他,“餘文初最近連丟了兩批東西,估計疑心重,你自己小心點。”
“他要收手了。”陳繼川往樓下彈了彈煙灰,好像根本沒拿自己當回事。
“那更要盯緊。”
陳繼川“切”了一聲,還是無所謂的態度。
等了等,對麵終於收起嚴肅口吻,轉而說:“你今天見著餘喬了?”
“嗯,見了。”
“怎麼樣啊?”
“還行吧。以為能讓周曉西跟丟了魂的怎麼也得是李嘉欣張曼玉那個長相啊,沒想到就那樣,穿個紅襖就跟我姨差不多。”
“你就嘴硬吧你。”
“得了,懶得你瞎扯淡,餘文初丟了東西火氣大,我出門避避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