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漸黑,他翹著腳癱在沙發上看電影,電影世界裏喪屍遍地,血肉模糊,百無聊賴當中,他換了個台,他想他現在需要的是小清新愛情片,借幾句雞湯撫慰心靈。
但其實他平均兩分鍾翻一次手機,什麼情節都不記得。
明明心裏著急,卻硬[tǐng]著就是不肯主動發信息打電話,問一問她現在在哪,全都因為他還堵著一口氣,梗著脖子不肯輕易認輸。
她一麵和他說深情不變,一麵去相親看房準備結婚?
撞上了連人都不敢認,他得有多挫敗?他承認他是有缺陷,有遺憾,但中午的場景還是太令人難堪。
一想起來就仿佛一根刺紮在心頭,錐心刺骨地疼。
他最難以理解的是,她生氣生得理直氣壯,一眨眼扭頭就跑,跑到現在還沒消息。
越想越氣,他氣得從沙發上跳起來,繞著客廳走來走去。
王八蛋餘喬——
他總算體會到從前餘喬咬牙切齒的心情。
終於,電視台開始插播夜間新聞,十點半,他再也等不下去,拿起手機撥餘喬電話。
響完三聲之後,電話掛了。
他望著手機發愣,認為餘喬這個一生氣就不理人不聯絡的臭毛病一定得改。
所以他緊接著打了第二通、第三通。
他嘴裏叨叨,真他媽見了鬼了,回回都不肯接。
陳繼川在他鍥而不舍打電話的過程當中,已經腦補出完整凶案現場,胸大無腦的女青年深夜飲醉,被從小孤僻的連環殺手帶到海邊垃圾場。
不能等了!
他立刻站起來打電話給田一峰,“哪兒呢你?知道陸小曼在哪嗎?”
“找餘喬吧你。”田一峰坐在公交車上,正好要去接陸小曼,“把人惹毛了滿世界到處找?沒想到啊,你季川也有今天。”
“少廢話,給個地址,我去接人。”
“行行行,老子橫不過你,行了吧。”田一峰報出地址,陳繼川拿上鑰匙出門,二十分鍾之後在ktv門口和田一峰彙合。
田一峰穿一件破破爛爛的舊皮衣,再加上破洞牛仔褲,看起來像個滿街討飯的乞丐。
他伸手拍了拍陳繼川肩膀,麵露不忍,“我是聽說喝醉了,叫我過來救急。你說你到底幹了什麼?把人餘喬氣成那樣?你要說小曼喝酒我還信點兒,餘喬?人多文靜一姑娘啊,你也忍心?”
陳繼川懶得和他解釋,隻顧著低頭走路,還沒進房間就聽見陸小曼扯著嗓子亂嚎,陳繼川嘖嘖兩聲,握著門把手問田一峰,“你說咱們倆誰比較倒黴?”
田一峰搖頭,“你是沒見過陸小曼橫起來那股勁,武則天也就這樣了。”
倆人同病相憐,一前一後進了202的門。
陸小曼抱著話筒唱《向天再借五百年》,滿臉通紅,顯然是喝高了。
而餘喬坐在角落裏,一個人抽煙發愣,一點聲響都沒有。
田一峰湊在陳繼川耳邊說:“我覺得還是你比較倒黴,畢竟會咬人的狗不叫。”
陳繼川踹他,“放你媽的屁。”
他站在門邊看著餘喬,像一尊佛,一動不動。
田一峰已經去拉陸小曼,兩個人拉著拉著就纏在一起了,陸小曼噘著嘴撒嬌,田一峰無比耐心地配合。
隻有餘喬和陳繼川,在吵鬧的音樂聲中沉默對望,活生生一對仇人。
“哎,美女,有屋簷的地兒都不讓抽煙。”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對於低頭道歉求原諒這事兒吧,他實在不太熟練。
一般來說都是別人哄他來著,不過也是因為他從前交往的人裏麵,姐姐輩的比較多,都讓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