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一抹紅豔豔的衣裳,像是天邊的雲彩。碧城看在眼裏,頓時頭痛起來。
距離她醒來已經一年,她每日躲他們躲得像瘟疫似的,可是所有的麻煩卻在今天一塊兒發作起來。這位越二小姐,你看不透這是你爹爹不想讓你入朝鳳樂府嗎?
☆、跑路
對於這個越家小女,碧城是醒來之後幾個月才徹底了解透徹的。
她雖是實質上的越府三女卻從來也沒受過小姐的待遇,據傳她是被一個小乞丐送到越府的,說是越老爺的女兒,可這便宜爹爹抵死不承認,直到最後滴了血驗了親,便宜爹爹才不得不收留下這個也不知道是母親是哪家哪戶的天降便宜女兒。
此後四年便宜爹爹對她不聞不問,頭兩年還有個老嬤嬤照顧她起居,到後來老嬤嬤駕鶴西去,她就成了越府裏人人可以調侃嬉笑的小越,衣食住行皆是參照丫鬟來的。平日裏也沒有人教她讀書識字,她自己學了點兒小廝南腔北調的渾話。
越家便宜爹四十九生辰大壽,她一句咬字不清的“祝爹爹早登極樂”讓滿堂的賓客掉了下巴,再然後,就更加沒人與她說話了……
直到八歲那年,她居然鬥膽偷了如珠似寶的越二小姐的新衣裳。這才有了她碧城的陰差陽錯。
“小啞巴,聽說你近來日子不錯呀。”越萱一下一下掂著手裏的鞭子,眼裏的火苗有增無減。
碧城皺著眉頭略略思索,最終選擇了沉默。
誰知道越萱卻越發氣得發抖,她忽然狠狠一跺腳,一鞭子直直地朝碧城抽了過去:“都是你!本小姐什麼東西你都要搶!爹爹要搶,新衣服要搶,你為什麼一直死不了!”
鞭子雖然不粗,抽在身上卻是生疼的。碧城一時不備挨了正著,頓時疼得頭昏眼花……等她第二鞭落下之前,她已經本能地拽住了她的鞭子。
越萱頓時跳腳:“放手!”
碧城不鬆手,也不想鬆。橫豎這周遭並沒有人,她也懶得掩飾了,抬起頭冷冷看著越萱。
很難想象這是一個才十二的小女孩。不過可惜當年公主碧城也曾經以刁蠻難馴聞名朝野,卻和她一比倒真是大巫與小巫。
她原本想著忍一忍便過安生日子,如今看來越家從上到下根本沒有一人容得下她。
忍耐……是不是選錯了方法?
“你放手!不然我告訴爹爹,你搶了本小姐鞭子打本小姐,爹爹會把你吊起來打的!”
吊起來?碧城低頭看了一眼已經被鞭子拉拉扯得有些紅腫的手,一時間有些窩火。
“賤婢!你還不快鬆手!”
鬆手麼?碧城抬起頭來,忽然綻開了一絲笑顏。她道:“想試試嗎?”
“你……你……”
越萱顯然沒有料到她會開口,一個你字糾結了半天沒能接出下文來,隻幹巴巴瞪著碧城,眼珠子都瞪成了綠豆。
碧城也有些詫異。她已經很久沒有開口說話了,確切地說,在她得知小越講話的腔調很奇怪而她又學不會後就再也沒有開過口。如今著略微沙啞的童音……她比任何人都要陌生。
“賤婢你……”
越萱氣急敗壞地揚起手就要上巴掌,卻被碧城一手截了個正著。
僵持。
越萱死死頂著往日挨打的悶葫蘆小越不敢置信地瞪圓了眼睛,張了張口,卻沒能叫出聲來——因而,她錯失了一個好機會。
片刻之後,碧城大大地喘了口氣,如釋重負地綻放開一個前所未有的燦爛的笑:“越二小姐,離開之前,我們來算一筆小小的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