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誰讓他倒黴,被尹大人發現了一聞脂粉味道就會渾身不適噴嚏難耐的毛病呢?”
碧城:“……”
沈小公子,這一路……您辛苦了!!
朝鳳樂府終於抵達,碧城無奈拖著蘇瑾下了馬車。
馬車外的萬丈陽光徹頭徹腦地灑了下來,碧城在陽光下一時間手足無措,好久好久,才終於看清了周遭:出現在所有人麵前的是一扇巍峨的大門,它沒有如傳說中那般精美細巧,反而帶了幾分巍峨,在城郊的青山綠水中巍然而立,越發顯得站在它前麵的人小得像米粒一樣。它在所有人麵前緩緩地打開了,片刻之後,一抹輕如浮雲的青黛色女眷款款而來,風一過,她們的發絲連同衣袂袖擺,樹影青草齊齊飄蕩開來……
朝鳳樂府。
碧城靜靜站著,仰頭看著門上朝鳳二字,一時間有種難以言表的滋味。
她還很小,他們都還小,整整齊齊站在門前的時候小得像米粒黃豆。
笨拙的手,圓潤的身體,站姿怪模怪樣的,脾氣暴躁的,叉腰抓耳朵傻笑的,還有喜歡掛在人身上譬如蘇瑾的……人人都知道朝鳳樂府入府必須是官宦女眷中出挑的,可是卻沒有知曉朝鳳樂府是如何把這些奇形怪狀嬌生慣養的天之驕子訓練成那副模樣。
朝鳳樂府,雖是聲樂之所,卻是燕晗地位僅次於神官府的存在。
沒有稟報,沒有額外的禮節。尹陵的馬車被掀開了車簾。他從車上緩步而下,柔順的長發被他用一個青綠色的玉扣隨手在肩上做了個束發,一泄到腰際。
碧城站在隊列的最後,個子又不高,隻能透過人群的縫隙斷斷續續看見他散漫的青絲,寬大的袖擺,他手裏的一柄殷紅的傘,還有握著傘柄的骨節分明的手。
可是即使隻有這一點點,卻也不難想象,第一舞師尹陵當年舞冠天下之時,會是何等的風情。
“都跪下。”尹陵身邊陪同的司舞忽然開口。
女童們相互看看,三三兩兩在地上跪了下來。
碧城僵在當場,有些無措,她還來不及反應,卻聽見尹陵低懶的聲音。他說:“入不入得此門,還看你們今日之表現。”
什麼?
碧城愣了半晌,卻見著尹陵站在了門前最高的階梯上。他笑眯眯道:“你們莫不是以為,我朝鳳樂府之門,當真如此容易進吧?”
這一句話輕柔細膩,比所有司舞身上的衣裳還要如雲似霧。
卻是讓在場的很多人許多年都不能忘懷的噩夢。
朝鳳樂府之門,當真如此容易進麼?
☆、師父呀
尹陵飄飄然進了大門,緊接著伴他左右的美人也都魚貫而入,門前空地上隻留下一幫孩童站著。
驕陽似火。
沒有人像他們宣布接下去要做什麼,甚至沒有人給一口水。
所有人都靜靜站著,等待著會不會有人送來一份“考題”,可是朝鳳樂府的門卻再也沒有打開過。倒是陽光日益猛烈起來,炙烤著沒有一絲綠蔭的空地……
半個時辰。一個時辰……
“怎麼辦……”
終於,一個小小的聲音響了起來,儼然帶了哭腔,那個蘇瑾丫頭。
碧城眯著眼睛看著緊閉的大門,輕輕搖頭。
“小越,我們要不繞到後門去?”半晌,蘇瑾建議。
碧城沉吟,搖頭。
“我餓……”
“忍著。”
朝鳳樂府的大門當然不可能如此簡單地進的,不然舉朝上下公卿子弟不會對它趨之如騖。
普通聲樂館所會將幼徒集中訓練三月,三月之後再行考核,留下優秀的,祛除沒有天賦的。這是必然的過程,也是最常見的……可是,這兒是朝鳳樂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