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切的說,不止是心軟,還為了當年自己曾經答應過已經去世的丈夫的話。
“雲豪。”老夫人開了口,目光幽幽,隔著茶盞裏麵嫋嫋升起的霧氣,讓人有些看不真切她臉上的表情,“紅雲此次,應當也是無意所為。依我看,不如就原諒了她這一次吧。”
見紀雲豪麵色有些陰沉,顯然是不應的模樣,老夫人在心裏長歎了一聲,心知今日若是要保下兒媳,勢必也得讓這個兒媳做出一些犧牲了。
“紅雲往日裏過的日子,不比你和婉兒,對這些個金銀之物過於貪慕了些,也是人之常情。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就算娘,也不敢誇口說這輩子一件錯事都不曾做過。依我看,你就原諒了紅雲吧。”
“娘……”紀雲豪眸光一沉,正待開口,便見到母親對自己擺了擺手,示意自己不要開口,也隻得安靜地噤了聲,等她繼續說下去。
老夫人便又一次緩緩開了口,“話雖這般說,但錯畢竟是錯,就像你方才說的,紅雲身為紀家主母,卻做出了這般讓人恥笑之事,應當受罰。可若是因此便領了休書從此離開紀府,卻也有些過頭。”
眾人介不言,滿屋子的眼睛都盯著老夫人看過去,各懷心思地等著看老夫人會給自己向來最寵愛的大夫人什麼樣的懲罰。
“這些日子,我也看得出,婉兒掌家也是個有能力的,從今兒開始,便讓婉兒正式一個人負責掌管家裏大小事務了吧。”老夫人在心裏歎息一聲,她就算再如何偏袒,也隻能做到這個地步了,畢竟這次,她犯得不是小錯。
老夫人此話一出,眾人又是一驚,老夫人此意便是……讓大夫人從此交出了紀家的權利?!
紀雲豪卻仍是不滿,“娘,兒子認為,您的處罰實在是有些微不足道。”
“雲豪,你爹再世時曾經說過的話,娘希望你莫要忘了。”老夫人這句話輕飄飄地鑽進了紀雲豪的耳中,再看那紀雲豪,盡管對大夫人仍是滿腔怒意,卻不再多說什麼,默許了老夫人的安排。
紀夫人也有些驚詫,同時又忍不住迅速地看了一眼身邊的女兒。回想起不久前女兒同自己說的那番話,紀夫人的心中忽然冒出了一個念頭,莫非……這一切都是女兒設計安排的?!
不,不可能,這個念頭剛一冒出來,又被紀夫人自己打消了,連丈夫都能證明他是在巧合之下戳破了大夫人的醜事,跟女兒怎麼會有關係呢?
雖是驚訝,可現在這種情景,紀夫人還是暫時將那驚詫壓了回去,衝老夫人彎了身子,“在姐姐悔過期間,婉兒定會盡心盡力,替姐姐打點一切,請母親放心。”
大夫人聽命回房閉門思過去了,老夫人提點了幾句,眾人也散了,走出老夫人的院子,身後一個刻薄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小人得誌,裝模作樣的。”
不用回頭看,紀芙茵也知道能說出這話來的人,必定是周姨娘,但如今她卻暫時不打算跟她計較,周姨娘就是這樣的人,一味的巴結大夫人,怕是到現在還癡心妄想著大夫人有翻身的機會吧。
紀芙茵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隻當是沒有聽見。
“姐姐,往後這些話,還是少說些吧,夫人同二小姐哪裏是我們這些做姨娘的說得的?”
饒是被回嗆了無數次,翠姨娘還是好心地提醒,卻不料被周姨娘狠狠地剜了一眼,“怕什麼,她得意能得意多久?莫非今兒你還看不出老夫人的心是往哪裏偏的麼?大夫人現如今哪裏算是真正失了勢,她現在不過就是暫時得意一陣子罷了,過不了多久,隻要有老夫人,大夫人就會重新掌管府中所有事,至於她,再怎麼忙活,也頂多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罷了。”
翠姨娘麵露無奈神色,見她這般篤定,知道勸她不了,也隻能搖搖頭,不再多說什麼了。
回到房裏,紀芙茵立即讓落玉搬來了火盆,脫下鞋跟襪子便丟盡了火盆裏麵,一沾到火星,這兩樣東西立即竄起了老高的火苗,一陣嗶嗶啵啵聲響過後,燒成了一團灰燼。
浸了菜籽油的鞋子穿在腳上,感覺當真是怪怪的,換上了新的鞋襪,紀芙茵頓時感覺輕鬆了許多。
“都道老鼠愛偷油吃,看來所言不假。”
落玉撫著胸口,“小姐還說呢,奴婢躲在暗處放老鼠的時候,可真是要嚇死奴婢了!”
“老鼠有什麼可怕?”紀芙茵笑,跟那些個麵善心惡的虛偽之人比起來,老鼠不知道可愛了多少倍,“我讓你做的都穩妥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