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雲豪便是在這個時候趕來的,見紀夫人如此駭人的模樣,不禁握緊了她的手,焦急而關切道:“夫人,夫人?你怎麼了?”
聽他喚自己的聲音,紀夫人才像是猛然回過神來似的,若是在平時,她早已經冷冷地將自己的手抽開了,可現如今,見到眼前這張關切的臉,隱忍了這麼多年的她竟鼻子一酸,紅了眼眶,“老爺,芙兒,芙兒她染了瘟疫!”
在這個時候,眼前的男人就像是她的心靈支柱一般,紀夫人牢牢地抓緊他的手,惶惑的麵孔再也沒有了這個年紀該有的鎮定。
“怎麼可能?!”紀雲豪也愣怔了,看向大夫,“會不會是搞錯了?!”
瘟疫,染上了便九死一生,女兒連門都不出半步,怎麼會染上瘟疫!?
“回老爺,小人並沒有看錯。”大夫也焦慮道,“隻是看症狀尚且不是很嚴重,小人已經讓人在屋子裏麵燒了艾草,也開了方子,接下來也隻能看二小姐明日會不會有好轉了。”
“芙兒,我的芙兒!”紀夫人眼淚滾落了下來,先是高燒昏迷不久,竟又染上了瘟疫,她的女兒為何就要這般命苦?!
“夫人!”紀雲豪見她要往屋子裏麵闖,連忙將她攔了下來,“進不得,瘟疫是會傳染的!”
“傳染了又怎樣?!”紀夫人狠狠地想要甩開他的手臂,怎奈這一次對方竟沒有像是從前那樣被她輕巧一甩便推開,手腕被他牢牢握在掌心,眼看著自己染了瘟疫的女兒就在門口,自己卻連看都不能看一眼,紀夫人登時便有些崩潰了,眼淚撲簌簌地滾了下來,恨恨道,“若是芙兒有個三長兩短,我還有什麼心思去想自己是不是會被傳染?!我們母女若一並死了,豈不是也順了你這麼多年的心意了?!”
紀雲豪目光一顫,聲音也帶了幾分顫抖,“我就知道,你雖不說,這麼多年心裏卻仍是怨恨我的,可你又哪裏知道我的不得已……婉兒,你要怨恨我,我沒有辦法,可這樣多年你在我心中的位置,你就當真不清楚嗎?!”
紀夫人咬住唇角,偏過頭去,瞬間隻剩下了啜泣的聲響。大夫早早兒地便去了小廚房一同煎藥,沒有人看到這一幕,除了那扇被輕輕推開一道縫隙的窗戶後,一雙悄悄看著的眼睛。
落玉悄悄地推上窗子,道:“小姐真是神機妙算,老爺同夫人果真……”
躺在床上病怏怏的紀芙茵聞言,挑開了眼睛坐起來,竟是一副生龍活虎的模樣,隻是正待開口,連忙扯過一旁青梅手裏的痰盂,又是嘔吐了一番。
“小姐!”落玉連忙端了茶水過去,焦急道,“不是說沒事嗎,怎的還是吐得這麼厲害?”
“不妨事。”漱了漱口,紀芙茵順了順自己的胸口,瞧見自己蠟黃的手指,嘀咕道,“那藥吃了頂多吐一吐,就是不知道這擱了幾天去過味道的薑抹在身上會不會有事。”
去道了穢物的青梅回來,哭笑不得,“小姐,奴婢都不知道是該誇您聰明好,還是說您太胡來的好。”
紀芙茵笑了笑,若不趁著這個時候,借勢一舉扳倒大夫人,等再過了些時日,若是父親同祖母都念起了她的好,自己再要想法子奪了她的嫡妻之位,可就難了。
說來也算那大夫人點背,偏偏要自作聰明來送什麼賠禮給她,大夫人不知道,可她這個活過兩世的人卻記得清清楚楚,在大夫人送禮給自己之前,瑞台就已經有了瘟疫,瘟疫的來源,正是瑞台最大的綢緞莊,隻是由於控製的極好,瘟疫並沒有蔓延開來。瑞台的民眾幾乎都知道,可遠在都城的大夫人卻完全不知情。
聽紀芙茵染上了瘟疫,紀府上下所有人都到齊了,老夫人神情焦灼,問道:“好端端的,怎麼可能染上瘟疫呢?”
“回老夫人的話,小人也很詫異這瘟疫的來源究竟是什麼,按常理說,像二小姐這般養在深閨又極少出門的女子,是絕無可能第一個染上瘟疫的,除非她接觸到了什麼染上瘟疫的人,又或者不小心用了染過瘟疫的人所用過的東西。”大夫凝眉道,“既然老爺夫人都說二小姐不曾出門過,那應當不是同染上瘟疫的人接觸過了,隻是……二小姐也絕無可能碰到帶有瘟疫的東西呀。”
紀雲豪道:“可都城並無瘟疫,天子腳下,若爆發瘟疫,朝中怎可能如此靜悄悄的?”
“這一點說來,小人也弄不明白了,不過前些日子小人倒是聽說,瑞台好像出了幾起瘟疫,因控製得當,沒有蔓延開來,也就沒有被當作一樁大事。”
“瑞台?!”紀夫人身子一震,一雙眼睛噴火似的瞪向了大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