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姐,奴婢記住了。”

日子平平淡淡的過了幾天,一大清早,落玉便喜氣洋洋地進了房間。

“怎的這麼高興?”紀芙茵撥弄著一支剛開的花,笑道。

“老爺剛托人傳回來消息,六皇子今日會來府中赴宴,這可是天大的榮光呢,老爺特意叮囑幾位小姐,切不可在打扮上失了禮。”

落玉滿臉的喜色,卻不料麵前的紀芙茵卻在一瞬間冷了臉。

纖細修長的指尖狠狠攥緊,將那朵嬌弱芬芳的花朵捏得零星四散,碎瓣淒涼地凋零在腳下的泥土裏,一如前世她那狼狽的回憶。芬芳溢了滿室,芙茵的神情卻如同數九寒天的深潭,散發著凜冽的寒意。

六皇子,前世未來的帝君,趙洛之。不管轉生幾世她都無法忘掉的名字!紀芙茵的神情浮現出一絲猙獰,原來除了愛,恨,也可以讓這個男人的名字在她的心中刻骨銘心!

前世那一劍,那痛楚,是她永生永世都無法忘掉的!

“小姐,您……怎麼了?”落玉低呼一聲,“您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我沒事……”

緩緩闔上眼睛,似乎將方才那洶湧的恨意壓下,便已經透支了她全身的力氣。紀芙茵用帕子慢慢擦去手指染上的花瓣汁水,語氣疲憊,“落玉,替我同母親說,我染了風寒,今日迎接六皇子我不能去了。”

落玉麵露詫異神色,“可是小姐,今日……小姐,六皇子乃是皇後所出,將來就算不能繼位,前途也不可限量……”

“讓你去你便去。”紀芙茵有些生硬地截斷了落玉的話,“未來之事,現如今有誰能輕易估量得到?”

見紀芙茵麵色難看,饒是覺得可惜,落玉也不得不去同紀夫人轉了小姐的話。

落玉一離開房間,芙茵便像是失了支撐的力氣一般,跌落在凳子上,心緒煩躁,猶如一團亂糟糟的麻線。

他怎麼會在這個時候來到紀府?在前世,他不是應該在爹爹被先帝封為兵部尚書之後,才開始對爹示好的麼?這一世,怎的有了變化?還是說,日後爹爹被封為兵部尚書,也是因他在暗中做了推波助瀾之事?

揉了揉眼角,紀芙茵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細細想來,自她重生之後已經有很多事情開始變得不一樣了,趙洛之對爹爹的示好提前了也沒什麼可疑慮的,反正不過就是想要利用紀氏一族的聲望罷了。

芙茵冷笑,不枉自己全心全意愛了他那麼久,他的手段,他的無人不利用,她可都還記得清清楚楚!

落玉去同紀夫人回話時,得知夫人正在老夫人處請安,想了想,便又折去了老夫人的院子裏。

進到房間裏的時候,劉姨娘也在,不知道說了什麼,逗得老夫人笑聲連連。

聽落玉說明來意之後,紀夫人點了點頭,又叮囑了落玉幾句,之後便打發她離開了。

落玉一走,劉姨娘麵露可惜之色,“這麼說來,二小姐今日不能一同迎接六皇子殿下了?”

“芙兒怕是上次瘟疫傷了些元氣,近日總是容易染上風寒。”紀夫人冷冷道了一句,又沉吟了片刻,對老夫人說道,“母親,原本我也並沒有多想什麼,隻是芙兒這碰巧一病,我卻忽然覺得……今日咱們府中四位小姐,最好哪個都不要參與迎接六皇子殿下。”

劉姨娘的眼中瞬間滑過一抹陰冷,麵上卻笑靨如花,似乎對紀夫人方才帶刺的話語絲毫也不往心裏去一般,“夫人何出此言,六皇子殿下願意屈尊來府中赴宴,咱們紀府應當上上下下一同迎接,才能體現出我們對六皇子的尊敬呀。更何況,大業自古便沒有男女設防過嚴的規矩呀。”

“其他人,自是應當這麼做,但府中這四位小姐,最好還是不要。”紀夫人側過視線,征求老夫人的意見,“母親,您認為呢?”

老夫人凝眉深思了片刻,緩緩頜首,“婉兒說的不錯,雖說我們並無此意,可若是在這時讓妃茵她們同六皇子接觸,外麵難免會有風言風語說是我們紀家想要攀龍附鳳,巴結六皇子。”

“原來母親也有此疑慮,我還當隻是我一人想太多了。”紀夫人似是鬆了口氣似的,麵露微笑。

老夫人搖頭,“紀家的聲望,不同於那些尋常人家,像這種顧慮是必須要有的,不算多想。”

現如今,幾位皇子的明爭暗鬥已經漸漸從暗處顯露了出來,雖說當今六皇子已經漸漸有拔得頭籌的趨勢,可不到最後那一天,誰也不敢肯定笑到最後的會是哪位皇子。現如今若是紀府待六皇子的態度太過,一旦傳到了幾位皇子的耳中,多少都會為紀家惹來麻煩。

在局勢變得清晰之前,保持中立就是最好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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