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則守著那把藤壺過活。皇兄已經數不清多少次勸我在天界眾多才俊中另選夫婿人選,一概被我拒絕。我始終相信,祗蓮帝君他還在藤壺裏麵。
因為我手指上拴的那條靈犀一線,從來沒有斷過。
隻要線沒斷,祗蓮帝君終有一天會回來。
我從臨三萬歲時守到四萬歲,從娃兒他娘守到狐帝他娘。
這些娘裏我活得越發隨和,天上眾仙都在偷偷議論:帝姬真是越來越沒有架子了。
我的寒兒天賦異稟,三百來歲的時候就提前修成了人形。到我三萬五千歲的時候,他度過了第九次雷劫,終於有資格成為青丘的新一任狐帝。彼時他已經是一位風采翩翩的少年郎。眉眼清冷,聲音如霜,活脫就是另一個祗蓮帝君。
彼時天界出了一樁醜事。黃山眉君家的小兒子往人間遊曆了一回,竟與一個凡人好上了。本來這也沒什麼稀奇,要命的是,與他好上的凡人,是個男的。這便是凡間所說的斷袖分桃了。
可憐全天下當娘的,黃山老母為此前來為兒子說情,在我靈鷲宮上哭了個把時辰,直哭得肝腸寸斷,將這斷袖的厲害處,給我說了個通透。隻說得我在三伏天裏,流了一身冷汗。
若不是黃山老母提醒,我還真沒有去多想。上回寒兒給我畫了一副秋杏納涼圖。他身邊那名喚容曉的隨侍給我一旁打著扇子,寒兒順帶把他也入畫了。下回我竟瞧見劍銘朝寒兒撒嬌,讓寒兒也得給他畫一副去。寒兒不理會他,他還生悶氣了,場麵實在十分肉麻。再來就是容曉這個少年,平素端茶倒水的無微不至,那時瞧著還誇他細致,如今想來,根本就是娘娘腔。我寒兒正值青春少艾,情[yù]懵懂未開,放任這兩個隱匿禍害,我如何能放得下心?
第二日,我便借故靈鷲宮裏缺人手,將這兩個調到後山,看守杏林去了。
寒兒這好孩子,也沒再讓我這當娘的操心,直至到我四萬歲的時候,傳來了讓我吃驚的消息。
寒兒不知怎麼的,竟從凡間救來了一頭妖狐。本來這事情的出發點是好的,要樂於救助仙僚同胞,平素我便是這麼教他的。可是寒兒這一次救的,很不一般。
寒兒有潔癖,他休寢的洞府,除了我,至今仍未聽說有哪個進過。可是寒兒不僅將他救下的狐妖迎入洞府,還同吃同睡,衣不解帶地伺候。聽說他還準備動用青丘隻有狐帝才有資格進入的雪魄玄洞為妖狐休養元神,這一切,完全符合了紅顏禍水、衝昏頭腦的特征。
要命的是,寒兒救的是一頭公狐狸。
湊巧這幾日赤鳳正在換毛,從後殿到他常活動的那片杏林一片鳳毛亂飛,瞧著委實頭疼。一旦侍女過去清掃,這頭赤鳳逮誰啄誰,十分任性。那位倒黴催的,正好由赤鳳來整治一下。
當晚我遣侍女拿著我的禦旨前往青丘,將那頭妖狐搶了過來。侍女幾乎是前腳稟報,寒兒後腳就到了。我一邊喝茶,一邊笑眯眯地與他說:“寒兒,你姣姣姐姐與一枝梅一起往東王島駐守去了,我這靈鷲宮連個得力的都沒有。你衡清叔叔你又是知曉的,他最近正在換毛,侍女又不敢近身,後殿正缺個掃地撿毛的,我瞧你救的那頭狐狸,正合適。”
衡清那縷仙元所化的赤鳳雖說如今靈智依舊未開,但在我的嚴令下,誰也不敢對他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