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於小溪,“守孝期間不但要忌葷腥,還忌房事啊!”
於小溪道:“無所謂,你可以搬隔壁去。”
楚九聽了,默默地看著於小溪,半響才道:“我不搬。”
於小溪眯了眯眼,笑道:“舍不得我?”
“不是。”楚九否定了聲,低頭繼續吃著麵餅。
“怕我找了別的相好?”於小溪坐過來了些,用胳膊肘去懟楚九的身子。
“不怕。”楚九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不會。”
見楚九反應平靜,於小溪沒了興致,端起羊肉湯吸溜喝了起來。找相好哪有殺人有意思,於小溪對著楚九,也是征服欲、虐-殺-欲多過情-欲,隻可惜功夫不到家打不過楚九,不然也早就膩了。
楚九對此心知肚明,竟然一直忍耐著沒有殺了自己,也是奇了。為什麼呢?難道他喜歡自己?
於小溪想到這,上下打量著楚九,這樣的目光若是落在其他人身上,那人怕早就覺得毛骨悚然、汗毛倒豎了。可楚九卻習慣了似的,老神在在地啃著麵餅,時不時喝口水潤嗓子。
該說楚九這人反應太遲鈍呢,還是對許多事太過無所謂呢?
楚九真的喜歡自己嗎?
於小溪忍不住又想到這個問題,他在乎楚九的喜歡或者不喜歡嗎?
按理說他應該是不在乎的,可這麼短短一小會的時間裏,這個問題就鑽出來了兩次,囂張地昭示著自己的存在感。
一定是最近老待在營裏沒有出去殺人放火,閑出毛病了。於小溪自認為琢磨出了今天如此多愁善感的原因,一拍桌子道:“殺人去。”
楚九叼著餅,含糊不清地問道:“殺誰?”
於小溪挑眉,出去吼了一嗓子,大將軍嘚吧嘚吧跑來了,身後亦步亦趨跟著韓冰。
“王爺去哪?”
“不用管,別跟著。”於小溪翻身上了馬,居高臨下瞪著韓冰。
韓冰就皺眉,看來一眼走到門邊的楚九,試探道:“楚將軍也去嗎?”
楚九還沒開口,於小溪就笑道:“他不去,就我一個人。”
這才楚九也皺眉了:“你要殺誰?”
於小溪盯著他,半響道:“算了,你跟來吧。”
他一甩馬鞭,大將軍嘶鳴著跑出了營地。楚九忙運起輕功追了過去,半個時辰後感覺氣力有些不濟了,前麵的人仿佛感覺到了般,慢慢地停了下來等他。
於小溪抽出大刀,用手指輕輕一彈,笑眯眯地看著楚九。
楚九突然有些明白了,他抿了抿嘴,身子繃緊了。楚九一路日夜兼程趕回來,人已經乏得不行,剛又運足了內功追了半天,先下頭都有些暈了,一身功夫能發揮出來七成就算不錯了。
於小溪武功雖遠不如自己,但就如同對方曾經說過的,論殺人的功夫,自己遠不如於小溪。
於小溪要殺自己。楚九想著,心裏既茫然,又覺得一鬆。
這樣的結局,早在兩人有過肌膚之親前,雙方就已經預料到了。這近一年的歡好,就如同聞了春·藥後迷蒙荒誕的夢一般,也到了該醒的時候。
楚九腿一軟,往後一仰躺到熱騰騰的沙子上。
於小溪慢慢走過來,在離他幾步遠的地方謹慎地停住了:“這麼快就放棄抵抗了?”
“你不能死,驃騎營離不了你,大周也離不了你。你殺了我,就快回去,別讓夏遊他們鑽了空子。夏遊用毒雖不如夏邑,但也不容小覷,真論起暗殺來,你不是他的對手。”楚九閉上眼,熾熱的陽光透過眼皮,在視網膜上形成一片橘紅色的光。
於小溪歎道:“沒意思。你若是反應激烈點,我還真舍不得殺你。”
楚九好笑道:“我不是你的玩具,不會事事遂你的意。”
於小溪走到楚九身旁,俯視著躺在沙地上的男人。楚九仿佛已經累極了,昏昏沉沉地睡著了般。他全身都是放鬆的,就這樣大大咧咧攤著胳膊腿躺著,一直直板板的背脊陷入了柔軟的沙子中。
於小溪收起劍,跪坐在楚九身上,俯下`身子,雙手摸到楚九後頸處,順著那處脊梁向下一寸寸地摸過去。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楚九的臉,想要看看這個男人是不是真就這樣毫不反抗,想要看看這個男人死前究竟是個什麼模樣。
他以為自己會很興奮,可事實上,他現在冷靜得很。
於小溪的手回到楚九的後頸處,隻要雙手一用力,就可以要了這個人的命。
兩個人的臉離得很近,楚九的呼吸溫柔地噴在於小溪的臉上,就像羽毛,或者春風一般,帶著暖人的溫度。
如同青寧城四月的風,順著長街另一邊吹來,將兩邊高牆上的青灰,染上點點郊外迎春花的豔色。
☆、第九世(20)
於小溪一個人騎著馬回了營地,韓冰忍了兩天,才小心翼翼問起楚九的下落。
“死了。”於小溪漠然道,也瞧不出是心情好還是不好。
韓冰退回自己的帳篷裏,翻來覆去地琢磨這個死了是真死了,還是什麼別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