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乏力睡過去了,因為是剛吃下了藥,兩個人其實也沒那麼擔心。
又是床頭一個床尾站一個,麵麵相覷,春竹紅了眼睛:“大公子這是何必呢,我去換點水給他擦擦身。”
少年的手就垂落在床,她想起剛才抓著她裙子的那番模樣,不由得為他難過。
她早就知道,顧傾城看似華貴,其實孤僻得病態,他一直在意著那些市井傳言,心裏敏[gǎn]得要命。
伸手摸摸他的額頭,還是滾熱。春竹去打水了,葉今朝先拽過了被給他蓋得嚴嚴實實的準備發汗。他的手不斷揮動著,偶爾也冒出一個半個的字眼,仔細聽了,卻又聽不真切。
她看向窗外,這一番折騰,儼然過去了多半個時辰了。
葉今朝告訴自己,等顧傾城的熱退了就去白家。
不多一會兒,春竹跑了回來,他拿了手巾擰了水放在少年的額頭上麵。然後又拿別的給他擦臉,擦手,擦……他看著今朝,有點難為情的請她回避。
葉今朝忽然想起自己家裏還有點冰塊,正好回去取。
確定她走之後,春竹連忙在顧傾城的耳邊小聲說道:“小郡主回去拿冰塊了。”
少年費力地睜開了眼:“走了?”
“不是不是,她一會兒還會回來的。”春竹懊悔無比:“早知道大公子會這麼遭罪,說死都不該跟著胡鬧,要是再不退熱可怎麼辦啊!”
顧傾城幹澀的雙♪唇動了動,半晌才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來:“葉今朝不要我,那我就還不如死了。”
他身體是真難過,一點汗也發不出來,春竹給他從頭到腳都擦了兩遍,又換了兩條手巾。少年迷迷糊糊又睡了過去,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又是半個多時辰了,春竹都以為她不會回來了,葉今朝才急急的跑了回來,原來葉家的那點冰塊早沒有了,她直接跑了姑姑家去地窖,這才討了兩大塊。
春竹和她一人一塊,開始給顧傾城擦身。
少年突然被這涼意驚醒,他赤著上身,一抬眸就看見了額上都是汗的今朝。那所謂的小鳳凰,都已經被汗水沾染得開了一個邊,她發辮也有一點亂開,整個人看起來都略顯狼狽。
可就是這樣的葉今朝,他才動容。
這才是他的今朝。
顧傾城一手按住她扶住冰塊的手,發自心底的聲音竟然彙集成了情真意切的一句話。
“今朝,你別走。”
葉今朝點頭,見他的臉色不那麼紅了,貼臉過去,驚喜地對春竹低叫道:“好了!出汗了!”
春竹連忙給捂好大被,又倒了水來喂。..
顧傾城看著捧著冰塊貪涼的今朝,喝了一口又一口。
然後,他老老實實地將自己縮在大被裏,隻從中抓住她的裙子。
葉今朝隻得坐下來陪著他。
直到……直到她也睡著。
顧傾城發了一身的汗,整個床褥都濕透了,他退熱後不經意地一動,牽扯到了床邊的人。葉今朝忽的醒了過來,一看竟然早過了酉時。
她大驚失色,正好春竹要照顧顧傾城給他換幹淨的衣衫,趕緊告了辭。因為著急,葉今朝直接從二樓上躍下,她一心念著白景玉,竟然也跑得飛快。
白公館在城北,也不知這麼晚了白欣怡還會不會等她,葉今朝越跑越沒有力氣。
她慢慢停下來,彎下腰大口大口地喘著。
這麼晚了,人家怎麼可能還在等她。
尤其白景玉。
眼看著白公館就在眼前,就像是著了魔一樣,少女一步一步期期艾艾地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