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
激動的勁頭一過,十二三歲的小姑娘不由得開始惆悵起來,屈膝坐在河邊的石頭上,雙手托著下巴,看著河麵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名叫連翹的少女卻禁不住微微紅了耳根,那個男人麵具下的容顏,在阿爸摘了麵具替他檢查傷勢的時候,她不經意間瞥到過一眼。並不是傳說中那種傾城絕豔的美,卻也足夠讓人怦然動心一見鍾情。
但是那種身份地位的男人,於她這樣的鄉村女子而言,自始至終都隻能是一個遙不可及的美夢。
豈不知,她這一番微妙的神態,悉數落到了河岸邊倚在酒肆窗口的男人眼裏。
微微勾起唇角,白朗之輕輕蓋了蓋杯子,繼而湊到嘴邊小酌了一口茶水,露出一抹詭譎的笑意。
“翹兒!翹兒!”
婦人的聲音隔得老遠傳了過來,連翹趕緊回頭應了一聲:“哎——我在河邊洗衣服!”
“洗什麼衣服!都什麼時辰了……”婦人劈劈啪啪地踩著小石子快步走過來,拉起少女往她手裏塞了一個食盒,“這是那位將軍的藥,你阿爸剛熬好的,趕緊給趁熱送過去!”
婦人一邊說著,一邊使勁兒擠眉弄眼,推搡著少女往村長的屋子那方趕。
“連翹姐姐,我也一起去!”
紮著雙角朝天髻的小丫頭騰的跳下大石塊,一蹦一跳趕上來也要跟著去。然而才沒走出幾步就被婦人一把扯了回來,教訓道:“小丫頭別跟著瞎湊熱鬧,看你這咋咋呼呼的性子,萬一把藥打翻了怎麼辦?!”
小丫頭抿了抿嘴唇,一臉不高興,但婦人抓著手腕箍得緊,任她怎麼掙也掙不開,隻好朝連翹大聲嚷嚷:“翹兒姐姐,要是看見了將軍長啥樣兒的,回來給我說說唄!”
聞言,連翹的耳根又是一燒,忍不住加快了步子。
望著少女匆匆走離的背影,白朗之隨手撿了一顆小石子,啪地打在少女的後膝,力道不算太重,恰好能叫她屈膝。
少女由是驚呼了一聲,作勢就要往前跌去,手裏的力道微微一鬆,整個食盒就往外甩了出去。
“哎!”
顧不得即將摔成狗啃泥,連翹忙不迭伸手去抓那食盒,卻還是來不及,正驚慌著,眼前忽而襲來一陣淡淡的香風,緊接著白色的身影一晃而過,再次正眼,那人已如謫仙般立定。
一手拎著食盒,一手抓著她的肩膀將她扶正,男人的半張臉上戴著銀製麵具,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卻是十分冷漠。
“姑娘小心。”
男人將食盒遞回給連翹,在她還在怔忪著沒緩過神來之前便就轉身走出了老遠。
好一會兒,連翹才驚魂甫定地打開食盒檢查,裏麵盛著的一盅藥汁竟是半滴也沒灑漏出來!
“翹兒姑娘,又來送藥啊!”守門的侍衛也是連翹的阿爸從河裏救上來的,因而對他們一家人甚是感激,笑盈盈地打了聲招呼就放連翹進了門,還好心地提醒了一句,“休息了兩日,將軍已經醒過來了,要是你不趕時間,就等將軍把藥喝完了再走吧,免得跑來跑去拿罐子,麻煩得很。”
“嗯!”連翹笑著點了點頭,出生山野的孩子沒有世族大家那麼亂七八糟的規矩,撇開女兒思春的羞澀,連翹也算是個不拘小節的野丫頭。
推開門,窗外射進來的陽光照亮了滿屋子的白光,不算寬敞的房間內被打掃得幹幹淨淨,纖塵不染,桌椅櫃子亮得能當鏡子。
連翹一抬眸就看見了坐在窗口曬太陽的那個男人,此時男人已經換下了那層厚重的軍裝,穿著幹淨整潔的純色綢衣,連翹何其眼尖,隻一瞟就認出了這件純絲綢的長衫是村口的劉寡婦連夜趕製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