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裏射了進來,鏡月未央劈手接住,取下飛鏢上穿著的紙張攤開一看,隻見上麵字跡硬朗,飄逸而又霸道——

要拿解藥就到山頂找我。

宗政玄寧探過頭去瞟了一眼,認出了那筆跡,不免一怔:“是皇兄?!”

“停車!”

宗政雪微那毒下得烈,鏡月未央片刻也不敢耽誤,當即喊停了馬車,隨口吩咐了宗政玄寧幾句:“你在這裏照顧好暖兒,你皇兄的目標是我,傷了暖兒對他一點好處都沒有。”

宗政玄寧卻跟著從馬車上跳了下去:“我也去!”

如果皇兄的目標真的是女君,那麼女君去了他必然不會輕易放她離開,暖兒對皇兄來說不過是個引誘女君的工具,工具的死活他自然是不會關心的。

“他畢竟是我的皇兄,如果我去求他的話,他應該會看在母妃的麵子上給我解藥的。”

“那好!”

宗政玄寧說得在理,鏡月未央點了點頭,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在山野間踏雪狂奔,不過片刻便已到了半山腰,山下的護衛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一個個仰著頭呆呆地望著那兩個越來越小的身影,心下忍不住感歎,要到什麼時候他們才能練就這麼膩害的一身輕功啊!

在快到山頂的時候,遠遠就瞧見了崖壁邊的那座朱紅色的亭子,屋簷上早已被厚厚的白雪覆蓋,隻柱子還袒露著鮮明的顏色。

若非宗政雪微叫她上來,鏡月未央還真想不到在這種地方還會有人建亭子,那人真是好情趣,停在建在這種地方,是賞雪用的麼?肯花這麼大手筆在這種風雅之事上,除了當年的鳳城城主,隻怕再沒有第二人選了。

走得近了,才看見亭子裏的石桌上擺了一架紅褐色的古木七弦琴,男人身披大氅,垂落下來的雪白絨毛蓋住了他的半張臉,隻露出挺拔的鼻梁和尖尖的下顎。

修長的指節在琴弦上輕挑慢撚,靡靡琴音如夢似幻,山間雪林如畫,蒼穹渺茫,意境曠遠。

琴音是西門九幽的琴音,鏡月未央恍然間記起了在公主府的時候,他在亭子裏彈撥的那首琴曲,那個時候,她隻當他是冷漠孤傲而又嗜錢如命的鳳城城主。

容貌卻是聞人櫻離的容貌,絕代風華,萬種風情。然而他給人的感覺,卻不僅僅隻是風雅,或者是與生俱來的高貴氣質。舉手投足之間散發著優雅而謙遜的氣質,以及那一絲難以隱藏的狂妄與冷漠,如同凍結了千年的寒冰,又在某一瞬綻放如雪蓮。

換做是以前,鏡月未央定會倚在邊上笑著欣賞一陣,然後不懷好意地笑著上前,抬起他的下巴調♪戲:“琴音美不勝收,比之天籟尤過之而無不及,美人更是風華萬千,似九重雲霄之上的天仙。”

隻是現在,鏡月暖鳶毒熱上身,她哪裏還有這般閑情逸致同他戲謔說笑?

鏡月未央大步上前,停在宗政雪微麵前,冷冷剔眉:“閣下真是好興致!”

“你來了。”

宗政雪微淡淡一笑,停手看向她。

“廢話少說,現在我來了,解藥!”鏡月未央往琴上重重一拍,內力一動,叮叮叮震斷了琴身上的七根弦。

“槐序,把解藥給她。”

宗政雪微卻是異常的好說話,仿佛費盡心機設計下毒,千裏迢迢跑到鏡月未央前麵攔下她,又派人一路跟蹤密切關注鏡月暖鳶的毒發倩況,在必要的時候把她叫上山頂來,就是為了見她一麵而已。

隻不過他越是這樣,鏡月未央就越是懷疑他,提防地退開兩步,轉頭朝宗政玄寧瞟了一眼,示意他去拿解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