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局,誇下海口,搭上了幾乎所有的人,到了決戰之時,鏡月未央卻反而沒了最初那種氣壯山河的決心。
這三年來的陰謀算計,明槍暗箭,如履薄冰,九死一生……早就讓她褪下了那層稚嫩的外皮,縱然性格依舊狷狂,卻無法目空一切,因為現在的她不再無牽無掛,她有了那些在乎的,想要守候一生的人。
所以,她做不到無視成敗,做不到那樣盡情恣意的放手一搏。她沒有百分之百的信心,可以借此一戰,換取百年天下太平。
但無論如何,她還是要試一下。
隻有嚐試了,才能知道她究竟可不可以做到,如果連嚐試都不敢,那跟成天隻會做白日夢的懦夫有何區別?
她葉未未,從來不曾違背自己的意願!
她鏡月未央,誓要成為今古第一女帝,不為其他,隻為那千千萬萬的鏡月子民!
日漸深冬,自從第一場雪落下來之後,地處北方的鳳城就沒有脫下過那件銀色的外衣。
鳳城以富庶聞名於世,城內的亭台樓閣多巍峨偉岸,其中最高的天寧塔足有百米之高,高聳入雲,不論近看還是遠看,都十分的壯觀。
沒下雪之前,整座鳳城猶如振翅翱翔的鳳凰,身上鑲滿了珠寶玉石,尤其是到了夜晚,萬家燈火徹夜明亮,璀璨而華麗。
下了雪後,褪去了那層繁華的外衣,遍地銀裝素裹,與城外的山林流川融合為一體,頓然又靜謐得如同隱者,仿佛從不曾有過這般浮華盛世。
其實鳳城的選址並不是最好的,按照慣例,一座城池的建立,通常都依賴一條川河,然鳳城卻是遠渠而間,偏離了山穀入口處的那兩條交彙的支流,隻人工開鑿了河道引水進城。
這樣的做法勞民傷財,不知道最初那位建城的城主心裏在想些什麼?
“在雪地裏站了這麼久,都不覺得冷嗎?”
“還好。”
鏡月未央攏了攏白朗之給她披上的裘袍,回頭對他笑了笑:“原來你一直在看我啊!”
“本來是在看風景的,你走過來之後,就看你了。”
白朗之是個傲嬌的家夥,能從他嘴裏聽到這樣的甜言蜜語,那當真是比天山掉餡餅還要難得。
“那……是我好看,還是風景好看?”鏡月未央承認自己矯情了。
不過懷孕的女人通常都比較情緒化,情感無處揮灑,發發騷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白朗之伸手將她擁入懷中,口吻依舊冷淡,卻比尋常要溫和許多。
“看別的風景,總會有膩的時候,但是看著你,一輩子都不會膩。”
“哎呀,你好討厭……”
“……咳。”
(好吧,這兩個人也被我玩壞了T0T)
兩人靠在欄杆上,望著銀裝之下滿城的繁華,北風呼嘯而過,掀起亭子裏的紗帳,抖落簌簌的光陰。
鏡月未央知道白朗之其實是喜歡清靜的,因為跟了她,才不得不忍受那一群人嘰嘰喳喳的聒噪,因而有這難得的片刻安寧,她便也不多說話。如此相互依偎著,便比說什動人的情話都要來得溫馨。
白朗之不說話,卻是在猶豫著要不要問出口。
自從把鏡月未央從宗政雪微的那個別院裏救回來之後,便沒再見她練過功,甚至連趺坐都沒有。
身為醫者,別的他可以不管不問,但鏡月未央的身體,他還是要多擔待幾分的。(喲,你還知道你是醫者啊……別打我!)
默了一陣,白朗之思慮了一番措辭,才緩緩開口:“你才有了身孕,這幾天就不要練武了,免得傷到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