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1 / 2)

紮寨,轉頭去看已經在囚車裏睡了快有一整天的胤礽,依然是那副樣子,靠在車子裏,身子縮成一團,閉著眼睛一動不動,就仿佛沒有生氣了一般,中午時候讓人送給他的幹糧就在腳邊上,動都沒有動過。

停了車,胤禔跳下馬走過去,輕敲了敲囚車柵欄:“醒醒。”

沒有反應。

胤禔的動靜加大了一些,提高聲音提醒他:“要紮營了,醒醒!”

依舊沒有半點反應。

胤禔看他腦袋縮在並不厚實的鬥篷裏,麵色潮紅,雙眉緊鎖著終於是覺出了不對勁,大驚失色之下伸手過去就探上了他的額頭,滾燙的熱度。

胤禔心驚不已,當下也不敢耽擱,吩咐人去把隨行的太醫叫來,親自把人給抱下了馬車來進了剛剛搭建好的帳子裏去。

用太醫的話說,就是因為天氣冷,他穿得又單薄,一路這麼過來吹著冷風,一向嬌生慣養的人就吹出毛病來了,發了高熱。

胤礽躺在床上,嘴裏無意識地輕哼著,身子微縮,即使太醫已經給施了針臉色依舊燙紅得厲害。

胤禔焦急追問:“他什麼時候能退熱?”

倒不是他有多擔心胤礽,而是康熙吩咐他一路把胤礽護送押回京裏去,若是在路上就有個三長兩短,怕是他也不用活了。

“老臣這就去熬藥,一會兒熬好了就給二阿哥送過來,王爺您再讓人將這藥油給他擦拭在腋窩、腹股溝等處,半個時辰一次,可以促進散熱,若是他有意識了,再多給他喂幾杯開水。”

“行,你趕緊先去熬藥。”

孫禮安抖抖索索地解開胤礽的衣裳,胤禔煩躁不已,在帳子裏走來走去,心裏第一萬個後悔接下了把這個麻煩精給送回京裏去的差事。

胤礽身上的腰傷還沒有好,這會兒又高熱不退,也算是生平第一次遭這麼大的罪,孫禮安跪在床邊,一邊掉眼淚一邊給他抹藥,胤禔的奴才進來問他膳食備好了要不要用,胤禔揮手讓子退了下去,壓根就沒那個胃口。

看孫禮安哭得滿臉稀裏嘩啦,胤禔越加不耐煩,問他:“病的人又不是你,你哭什麼?”

“奴……奴才奉旨伺候二阿哥,要是他……奴才也沒有活路了。”

連這個奴才都知道他的性命是係在這位爺褲腰帶上的,對方有個三長兩短,他也沒活路,胤禔聽得越加氣悶,幹脆出了帳子外頭去。

有人候在外頭,猶猶豫豫地似乎是想進去卻又有所顧慮,是胤礽的親舅舅長泰,長泰原本任職內大臣,這一次也在隨行的隊伍當中,因為受廢太子之事牽連,雖然康熙也許是看在仁孝皇後的麵子上沒有把他也給殺了或是流放了,卻依舊是革去了一等公的爵位和身上全部的官職,隨胤礽一塊攆回了京,雖然沒有限製他的自由,卻下了嚴令,他不得和胤礽再見麵。

但是這會兒聽說胤礽高燒不退,長泰是胤礽的親舅舅,也還是擔心不已,便就過了來,想看個究竟,卻又顧忌著康熙的旨意,不敢貿然進去。

胤禔看他一眼,沒好氣道:“他沒事,你要看他等他醒了我會派人去叫你來。”

長泰聽他這麼說有些意外,不過便也謝了恩,踟躕了一下,到底還是走了,於是胤禔無可奈何,又回了帳子裏頭去。

太醫熬好的藥已經送了過來,孫禮安卻哭得更加厲害了,哽咽著與胤禔說道:“二阿哥藥喝不下去,才送進口就又吐了,這可如何是好?”

胤禔也沒了耐性,坐到床邊去,一手托起胤礽的腦袋,一手掐住他的下顎,示意孫禮安灌藥,孫禮安顫唞著手小心翼翼地用勺子舀了藥往他嘴裏送,結果卻是又嗆到了。

“咳……咳咳……”幾聲咳嗽之後,送進去的藥又全部吐了出去,卻依舊意識沒有清醒。

孫禮安淚汪汪求救一般看著胤禔,胤禔咬咬牙,把心一橫,幹脆接過了藥碗,倒了一大口進自己嘴裏,俯身下去就嘴對嘴貼到了胤礽的唇上。

一手依舊捏著他的下顎,強迫他啟開唇,把藥都度進了他嘴裏,再伸舌過去堵住強迫他都吞了下去,這才撤開。

於是孫禮安就這麼目瞪口呆地看著胤禔用這樣的方式把一碗藥全部喂進了胤礽的嘴裏。

喂下最後一口,胤禔一抹嘴唇,不耐嗬斥傻了的孫禮安:“還愣著幹嘛!還不給他擦身子!這個也要爺代勞不成?!”

第7章 信函

從未時過後紮營,一直折騰到入夜,胤礽的熱燙才稍微有了好轉,那一整晚,因為擔心胤礽病情反複,胤禔幹脆也就跟他在同一個帳子裏湊合著和衣睡了一宿。

然後第二日早,胤礽卻先他一步醒了過來,鎖鏈嘎嘎作響聲吵醒了胤禔,他迷糊中偏過頭,就見對麵床上的胤礽已經睜開了眼,正望著帳子頂發呆。

胤禔坐起了身,問他:“你醒了?感覺身體好點了嗎?”

“你需要這麼緊迫盯人嗎?”

“……”算了,好心當成驢肝肺,胤禔也懶得跟他解釋。

叫了人進來伺候更衣洗漱傳膳,胤禔看胤礽的精神比昨日似乎是好多了,終於是鬆了口氣,想著讓他再歇一會兒,等辰時過後再動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