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勉盤腿坐在沙發上,一邊修改著作訓方案一邊聽兩人對話,聽到後來,不由得笑了笑,伸出雙手比了個停戰的手勢。
“得了,您二位也別吵了,我的事我自己看著辦,不會少了您的兒媳婦。”
說是這麼一說,可真行動起來,還是有些摸不著頭腦。先不說他從小到大都沒招過田瑛待見,野外拉練一開始,他連上門碰釘子的時間都沒有。相比之下,何筱就淡定多了,她對程勉說:不著急。
程連長捋了捋板寸頭,有些無可奈何:“你現在就隻看熱鬧了?”
何筱正忙著修改年度總結報告,本來是漫不經心地講著電話,一聽他在那邊咬牙切齒,忍不住就笑了。
“程勉。”她叫他的名字,“老何說,讓你上我家吃頓飯,你去不去?”
去!當然要去!
程勉壓抑住興奮問:“什麼時候?”
現在不說她看熱鬧了?何筱哼一聲,說:“看你的時間,我爸爸隨時都可以。”
掛了電話,程勉高興地簡直有點找不著北。
聽父母提過那麼多次,他對未來嶽父的性子已經摸得**不離十了。若是沒有何筱母親的首肯,他怕是不會主動提出讓他過去。即便是沒有,那他也應該做好應對的準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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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一想,程勉底氣越發足了。
一年一次的野外拉練隨之而來,這一次不像去年一樣跑得那麼遠,而是B市東郊就近一座山的野外駐訓點,為期兩周。何筱這邊,結束忙碌的工作之後,開始辦調動手續,準備到另外一個區的經辦單位就職。在此之前,何筱心心念念地是離職,一來因為劉科長的事,二來是因為她確實不喜歡目前這份工作。當她把想法告訴她所在科室的科長時,卻被笑稱太傻。
基管中心畢竟是個事業單位,工資和退休金都有保障,哪有人會隨意辭職?再說了,選在這個時候辭職,說不定會讓中心一些不明緣由的人說她心虛,對她個人名聲也不好。還不如利用劉科長和張主任的關係,調動到其他的單位去。
何筱考慮了幾天,覺得科長的話說得也有道理。她向張主任提出調動的要求,後者一副巴不得她趕緊走的模樣,趕緊給她走程序,而且憑借他自己在係統內的關係,把她調到一個離家很近,還很清閑的單位。何筱明白他的意思,他這是不僅希望她走人,而且還同時在暗示她要守口如瓶,不要說對己對他人不利的話。
何筱覺得好笑,那樣肮髒的事和人,她隻要想一想都覺得惡心的不得了,哪裏會主動提?
工作調動之後,何筱的時間一下子多了出來。但因為之前一直在幫開廣告公司的同學做一些策劃類的工作,所以也十分忙碌,回家的次數都比之前少了,引得田女士十分不滿,兩三天一通電話催促,讓她抽時間回家。
這天周末,何筱還沒起床手機就響了,田女士的專屬鈴聲。每次田女士周末打來都是為了一件事,何筱賴在床上不想起,也就沒接。卻不想手機鈴聲鍥而不舍地又響了一遍,何筱隻好接起。
接通之後,那頭的人卻不說話,隻隱隱約約有種低低的啜泣聲。何筱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握緊手機,問:“媽,怎麼了?”
田瑛似是緩了過來,用帶著濃重鼻音的強調說:“笑笑,你爸爸病倒了,你趕緊過來吧。”
何筱隻覺得腦子轟的一聲響,便什麼也聽不清了。被慣常用來早晨起床後喝水的玻璃杯從手中滑落,何筱也顧不得收拾那一地碎片,隨便批上一件衣服,匆匆趕往醫院。
何筱趕到醫院的時候,老何已經出了急救室,正躺在病房的床上。母親田瑛在床邊陪著,卓然和塗曉都在。
何筱的心頓時放下了一半,她讓自己鎮定下來,走過去看了父親一眼,隻見他眉頭緊閉,臉色有些蒼白。她不禁有些心疼,轉過頭問卓然和塗曉:“我爸爸是怎麼回事?”
那兩人對視一眼,還是年長一些的塗曉開了口:“別打擾何叔叔休息,我們出去說。”
辦公室裏,何筱一臉惶然地看著塗曉:“嫂子,我爸爸,他到底怎麼了?”
塗曉遞給她一個片子,想到她可能看不懂,便又說:“何叔叔其實昨晚就送過來了,突然暈倒,昏迷不醒。本想早些給你打電話的,可田阿姨不讓,說她看著就行,這樣熬了一個晚上,看到CT片子,田阿姨慌了,才把你叫過來。”
何筱一時沒能理解:“昨晚上——就暈倒了?”見塗曉點點頭,她不由得又問,“檢查什麼結果?”
塗曉難得有些猶豫,在何筱的催促下,才說:“肺部腫瘤。”
像是氧氣突然被抽空一樣,何筱感覺眼前一黑,有些站立不穩。若不是雙手扶著桌子,她可能就勢栽倒在地上。
塗曉快走幾步,扶穩了她:“別慌,現在還沒確定是良性還是惡性,即便是惡性,也不是到了最壞的時候。”
何筱眼淚一下就出來了,她不想軟弱,可終究被心中的恐懼所戰勝。
塗曉微歎口氣,遞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