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地,慢慢地湊過身去,伸手去夠駕駛座邊上的車門解鎖按鍵,一邊還要小心翼翼地觀察燕堯的反應。她在心中祈禱,在這個關鍵時刻,他千萬不要醒,哪怕等她跑出去幾步以後再醒也來得及……
正當她的手指碰到了解鎖鍵,輕輕按下,隻聽四扇車門同時發出了一聲輕響。趙思語剛鬆了一口氣,正要拉開車門逃跑,忽然手腕被人攥住了。
“你真是一點都不給我省心……”燕堯的聲音冷颼颼的,仿佛還有冰渣子掉落。她緩緩地扭過身,臉上的笑真是比哭還難看,她都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倒黴成這樣,麵對如此好的一次機會居然還是沒能成功:“那個,你誤會了……我隻是想下去上廁所……”
燕堯沉著臉,一把把她推倒在車後座上。趙思語的太陽穴正巧磕在椅子的一角,頭暈眼花連爬起來都辦不到。隻聽燕堯怒罵道:“你為什麼要背叛我?你不是說很愛我的嗎?可是你卻要背叛我,趙思語你是我見過最狡猾的人!”
趙思語趴在椅子上,都不想動了。跟一個精神有問題的病患討論這個“背叛,還是沒有背叛”的問題,無疑是自討苦吃。她還沒有這麼愚蠢。她喘了口氣,幽幽地說:“我真的隻是想上廁所。”
結果燕堯聽到她這個“隻是想上廁所”的宣言,更是憤怒,一疊聲道:“你別把我當傻瓜,你以為我會相信你說的話,你這個人最狡詐,你還要告發我,你背叛我嫁給夏臻也罷了,竟然完全向著他,你以前說的什麼感情都是騙人的,你騙了我!”
這還有完沒完了。趙思語也怒了,直接爬起來,朝他喊話:“你有毛病是不是?就算我以前是喜歡過你,隻喜歡你,但是你不喜歡我啊,我難道還要在你身上耗一輩子?你說,我騙你什麼了?我是騙你的財還是騙你的色了?”
“還有,我跟夏臻又怎麼了?夏臻是很好啊,我怎麼不能喜歡他?我都能喜歡你為什麼不能喜歡他?”趙思語一口氣說完,才意識到似乎這些話……會更加刺激到燕堯,不過她很快又把心一橫,反正這話該說的不該說的都已經說出口了,得罪到他是肯定的了,也就索性破罐子破摔,“而且我現在覺得,外表根本不重要,心靈美才是最重要的。你這個人就是金玉其外的敗類!”
她一口氣把心裏話都喊完,隻看見燕堯的臉陰沉沉的,都有些扭曲了,她實在是太痛快,反正她現在也沒有辦法逃走,那又何必這麼麻煩討好他,還處處小心說話,生怕刺激到他。她看見燕堯伸過手來,想避開但是根本避不開,隻覺得頸上一緊,就被他掐住了——她呼吸不暢,用指甲在
他的手背上用力劃拉,想讓他因為吃痛而放手。
可是沒有用,他就像是失去了痛覺,直直地盯著她看。
趙思語呼吸艱難,心裏想道,她這下真的完了,她要被燕堯活活掐死了,然後就是她開始想過的殺人後分屍棄屍的步驟。
——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猛地吸進一口新鮮空氣,立刻開始挖心挖肝地劇烈咳嗽起來。她抽空看了燕堯一眼,隻見他也正看著自己,眼神有點悲傷。她頓時連咳嗽都停頓住了。
燕堯自嘲地一笑:“你現在很怕我是不是?你以前都不會的。”
廢話,她以前自然不會怕他,簡直是被他迷住了,整本日記裏都是酸掉牙的“燕堯今天又做了什麼”。而且他剛才還是十分暴躁易怒,差點掐死她,可是轉眼間又平靜下來露出悲傷的表情,他要是說自己沒有精神疾病,她也無法相信。
隻聽前麵窸窸窣窣一陣子,燕堯拉過她的手臂,將注射器的針頭刺入她的靜脈,然後往後推了一下注射器,有回血,再把針筒往前推,又不知道給她注射了什麼藥品。趙思語猜想是麻藥和安定的混合,因為她很快就開始覺得整個手臂失去了知覺,還感覺到眼皮越來越沉重,昏昏欲睡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