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1 / 2)

邪一眼,這才快步走向了小院的另一邊。

“老板說的最後一句話,”阿景聲音沙啞,自顧自的開口:“你知道是什麼?”莫邪並未搭腔,燃了兩張黃紙,便站起身,走到謝春風身邊,她身上是一襲素白,長發散在身後,麵容蒼白到透明,站在他身側,竟不顯得突兀。

阿景慘笑了一聲,說:“我阿景這輩子都沒想過,會親口讓老板上路,可他…撐得實在是太辛苦了,我真的…真的看不下去,可他卻梗著一口氣,對我說‘她不歸,我不死。’”阿景頓了頓,接著說:“我眼睜睜的看著他身上最後一滴血流幹,看著他忍著無法想象的痛苦,而自己隻能在心裏祈求天上的神仙佛祖,但願你能早些回來,即便是知道也許你一回來,他便要走了,我依舊那樣希望著。”阿景停住了說話,低下頭,輕聲的啜泣起來。

莫邪走到謝春風麵前,抬手輕撫過他凹陷的臉頰,不自知的笑了笑,卻聽阿景哽咽道:“我自小便跟著老板,從原來的書童,到現在的夥計,眼看著老板失去哥哥,失去母親,又眼看著老爺對老板日漸冷漠,他心中的難過自責,隻有我知道,街坊都說他迂腐,可也隻有我知道,他隻是有些執拗,即便是滿腹經綸,也不去趕考,為的不過是幼時和大少爺的一句玩笑。”

阿景吸了吸鼻子,歎了口氣,說:“其實老板並不是不諳生意之道,隻是大少爺走了之後,他就再不對任何事上心了,接手深柳居也不過隻是順著老爺的遺命罷了。直到救了你回來,我才仿佛又見到了當年大少爺還在時的老板。”

他使勁眨了眨眼睛,繼續道:“嗬,他對你的心意,總是藏著掖著,從未在清醒時說過半句,他與我喝酒時曾玩笑,說即便有天他不在了,也要這小院裏永遠有一方可以讓你遮風擋雨的屋簷。莫姑娘,說些不該說的話,其實我知道,老板的心意你也是明白的,而你讓老板傷心,跟他保持距離,也隻是為了不讓他在不可能的事情上泥足深陷,我因為不忍看他痛苦,所以曾經你說過多有冒犯的話,但現在,我是真心感謝你,能讓他最後的時日裏,活生生的存在著,好過之前那些年裏,過得滿不在乎,徒具形骸。”

他努力平息了抽噎,深吸一口氣,抬眼望向莫邪,臉上看不到一絲情緒,語氣也像是換了個人似的,道:“莫姑娘,害了老板的歹人究竟是誰,或者你究竟是誰,我不想問,也都不想知道,更不想說這些年結下的是善緣還是孽債,我隻是想讓你記得,老板活著時,是為誰而傷,如今,又是為誰而死。”

莫邪望著謝春風,他雙眼緊閉,眼珠早已幹癟,深深的凹在眼眶中,可她卻恍然未覺,彷佛他依舊是那個鮮活的人兒,“還記得你我初見時,我笑你名字古怪,你就說春風攜雨潤大地,是個好名字,”莫邪淺笑著,輕語:“還有一句,你也一定知道,春風去後終須還,所以,我還可以等到你的,是不是?”阿景聞言再堅持不住麵上的表情,旋即又低頭飲泣。

此時的天氣,分明夏至剛過,可在一片素白的靈堂裏,莫邪卻覺得嗬氣成冰。

經過幾日的調息,太一的毒雖然未完全清除,卻也沒有性命之憂,畢竟螣毒雖烈,卻不如血蝠妖的毒一般迅猛,更好在此毒懼怕高溫,所以太一才得以用自己滾燙的靈力將其克製,若如交胥所料,這些螣毒盡數打在禾丘身上,此刻哪怕是給他十個山神用來過毒,怕也是徒勞了。

ˇ第二十六章(下)ˇ 最新更新:2013-01-27 13:00:00

禾丘推門而入時,太一正盤坐席上運氣療毒,聽見響動他轉眼去看,卻見禾丘手中拿著半棵不起眼的枯草,“隻取到這麼多。”禾丘說著手掌向上,銀光騰起,將草帶向半空,隻見他將如水般的靈力注入草中,隻過了片刻,原本枯萎的草身竟變成了暗紅色。

禾丘將那半棵草放在了太一身邊,不再多做停留,轉身便走,“這沉火草遠在北方的萬仞雪山之中,若離開雪隻能存活三個時辰,你何時取的?”太一開口道。

“啊,絕不出三個時辰,放心用吧。”禾丘背對著他,語氣輕鬆。

“為什麼?”太一臉上卻沉了下來。

禾丘不語,停了半刻,他輕歎一聲,道:“權當是我謝你救了她吧。”

太一聽了並沒再接話,禾丘亦不停留,跨步而出。

太一將麵前的沉火草拿起,炙熱的靈力頓時便從掌中傳了過來,他盯著手中漸漸又枯萎了的沉火草,露出了一絲苦笑。

我是救了她,可那又怎樣呢,眼看著你救了另一個,她眼中閃過傷悲與驚訝,那樣深重的神情讓我揮之不去,飛身上前救她的不是你,這樣的事實,也許比她連日遭受的一切,更讓她傷心吧。

還有這螣毒,沒錯,我是替她擋下了,可我也分明看到你在飛上樹枝時亦中了許多,以你陰冷的靈力,若盡數中了這暗器,必定不時便亡,可你還是毫不猶豫的擋下了。

我不得不承認,彼時的一切都那麼不可思議,又迫在眉睫,你所作所為,確是無可厚非,若說錯,你唯一錯的,便是低估了她對你的愛。我知道你說起舊事,激起蒼夔珠劇烈的反應,不過是為了借蒼夔珠之力分開兩人,然後在刹那間判斷瑾琈玉的所在,可即便是我,亦覺得身懷瑾琈玉者,必是交胥,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