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詫異的是,林一諾竟然一聲也沒叫喊出來,空氣裏隻能聽到嬰兒的哭聲和鞭子策在她身上的聲響,如今已經打了十二鞭了,她的表現讓祁老爺子都睜開眼睛看著她的模樣。
她因為受疼,下巴抵在了祁嶼承的腦袋上,眼睛緊緊的閉著,怕祁嶼承推開她,她的雙臂死死的抱著祁嶼承的脖子,在自己挨打的時候,還怕自己的手按在她的右胸口,於是兩隻手狠狠的互相掐著……
她的表現,完全不像個普通人家的小女孩該有的表現,那鞭子,連男人都吃不住,而她卻是一個弱不禁風的小女孩,家法懲罰男人一次九鞭,懲罰女人一次六鞭,按理說,她吃了十二鞭就該昏過去了,那樣他也好看在她外人的角度上,先饒了自己那個不省心的孫子一次。
可林一諾還是在忍著,而且她身下的祁嶼承,嘴上戴著的氧氣麵罩已經徹底成了紅色,身上的病號服也被傷口滲出的血染紅了。
十四鞭,十五鞭,十六鞭,十七鞭,然後到了十八鞭……
那些看熱鬧的長輩們也坐不住了,外人挨祁家家法,大多都是和祁家男人一起挨,如今鞭子全部落在一個外人身上,這是第一次。
包括替老爺子執行家法的大伯看著林一諾也有些於心不忍了,可這鞭子,根本不能降低力道,之前所承受的力道那麼大,一旦減弱力道,就如下雪天比較冷,但出了太陽更冷的道理一樣,那樣林一諾會更疼。
而在場的人又何嚐不明白老爺子為什麼要在今天就執行家法,祁嶼承如果繼承了家族,他怎麼鬧,那都是他的命令,可現在他的位置多的人覬覦,這次事件,足夠能成為叔伯們拉他下來的一個重要把柄,所以祁老爺子這麼做,第一是想讓祁嶼承長個教訓,大義滅親送祁嶼承一道苦肉計,而第二也是告訴別人,就算祁嶼承犯了錯,受罰就夠了,隻要我老爺子活著,我能保他坐上祁家最高的位置,你們也就別想著拿這件事把他拉下來。
所以,祁老爺子在執行家法之前,才會把祁嶼承的那些堂兄弟妹也都召集過來。
林一諾隻覺得自己的意識越來越模糊,這時候她想起了在葛敬曦出國後,班裏有女生這麼問她:“林一諾,你老媽那麼難看卻把你生的這麼好看,你媽不會是什麼狐狸精生了你這個私生女被你爸的原配把你們趕出家門,又把你媽給毀容了吧?”
那時候,她因為這件事差點和那個女人打起來,可是後來她回了家問林千,是不是自己和她都是被父親拋棄的。
那時候林千說,拋棄和自己離開,隻是一念之間。
那時候,她不懂這句話,現在她懂了。
拋棄,是自己舍不得,他舍得。
自己離開,是自己舍不得卻想舍得,而不知道對方舍不舍得。
那時候她又問,自己的父親還在這個世界嗎?
因為她覺得,自己老媽的人不可能是別人的小三,或許她老媽毀容到那個地步,是和自己的爸爸遇到了一場意外,或許是火災或許是災禍,她的爸爸為了保護她們喪生了,而她媽卻帶著她相依為命。
後來她慢慢長大,她也知道有一兩個離異的叔對她媽不排斥反而欣賞,或許那是大人之間的感情,可她媽卻把那些人拒而遠之,林一諾覺得,她老媽心裏一定有自己的父親,不能提的人,不是太愛就是太恨。
而那時候,林千是這麼回答她的:不管人是死還是活,是在一起還是分開了,但隻要記住一點,媽媽和爸爸有了你的那段時間,是幸福的,每個孩子,不管用什麼方式,他們帶給大人的感覺,是絕對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