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的空氣。我想家,想爸爸媽媽,我再也不會任性胡鬧,再也不會認為別人對我的付出是理所應當。習慣是一件可怕的東西,因為習慣,隻看得到自己的委屈,感受不到他人的付出,因為習慣,沒有去想過,如果失去這一切是什麼模樣。
她現在便是失去了一切……
李蜜兒忽的就紅了眼眶,塵世中,她有一個明確的目標,卻又十分清楚,不管她做什麼,失去的再也不複存在,她隻能接受殘酷的現實。
不一會,轎子到了半山腰處。在李宛諾的刻意安排下,他們甩開了歐陽宇的跟隨。李宛諾吩咐水涵扶李蜜兒下轎嗎,道:“蜜兒,咱們還挺幸運,如今在寺裏的住持是道尚法師。他同李家頗有些淵源,讓我們直接去後院休憩。”
李蜜兒擦了下眼角,戴好紗帽,點了下頭。
“怎麼了,心情不好?”李宛諾發現她的失落,輕聲勸著。近來家裏將三姑娘李宛寧許配給京城季家,李宛諾刻意去忽略妹妹可能的悲傷,不願意提及這件事情。
李蜜兒吸了吸鼻子,她透過絲質的薄紗望著眼前宏偉的寺院,突然覺得人類特別的渺小,不由自主忠誠的叩拜了一下,方和大姐姐帶小和尚的帶領下,穿過層層拱門,直奔最裏麵的客舍。
因為西菩寺分寺剛剛竣工不過半月有餘,為了招攬客人,基本上每隔一天的上午,都會由道尚和尚主持一場大型法式。所以小和尚得了吩咐,讓李家兩位姐妹稍安勿躁,好好休息片刻。
這處客舍非一般人可以進入,怕是歐陽宇想找到他們,也要費些時間。李蜜兒在姐姐的示意下,換上一身素服。她走到了客舍的前堂,這裏有一個小菩薩雕像,她跪在雕像前麵的蒲團上,認認真真的連磕了三個頭。
李宛諾見她自從進入寺院後,安靜的仿佛變了個人,不由得有些奇怪。
李蜜兒見她露出狐疑的神色,主動解釋道:“姐姐,你還記得我上次說自個死過一回嗎?然後暈暈乎乎之中,似乎就到了這樣一方境地,對方說我陽數未盡,就又走了回去,所以,我敬畏佛祖,真心叩拜。”
李宛諾恍然大悟,想起妹妹剛醒時的話,還有大家的反應。蜜兒的感覺卻是和他人不一樣,小鬼都不敢近身呢,這或許不是什麼壞事兒。
“兩位施主久等了。”一道低沉的嗓音從耳邊響起,李蜜兒順著門口望了過去,不由得眯了下眼睛。門口處正巧是陽光聚集的場所,在一片明亮之中,站著一位脫俗的老者,白須禿頂,仙風道骨,手中拿著一本書,好像想象中,那種可以決定他人命運的判官。
“道尚大師。”李宛諾恭敬的喚了一句,垂下眼眸。
李蜜兒卻有些失神,若有所思的盯著道尚看了又看,這人不像個和尚,倒像個不靠譜神棍。直到她的大姐姐李宛諾察覺不妥,偷偷的拉了她一下,李蜜兒才不好意思的垂下頭,說:“大師。”
她的臉頰微紅,感覺很不好意思。
道尚大師倒是無所謂的揚起唇角,合上書走了進來。但是他的書卻仿佛長在了手心處,從來不離手,隱隱有幾分說不出的仙人風範。
李蜜兒現代電視劇看多了,忍不住偷偷瞄他,到底是騙子呢還是真有本事。
道尚大師的目光停在李蜜兒的臉上看了一會,轉過頭衝李宛諾,道:“大姑娘,一別十年,老公爺身子還好吧。”
李宛諾一怔,眼眶不由得發紅,說:“時過境遷,難得的是道尚大師還惦記著祖父。”
道尚大師目光悠遠,喃喃道:“我早就說過老公爺早晚會有一劫,好在若安公子早逝,方降低了此劫於鎮國公府裏家的傷害。”
若安公子是李宛諾的親妹妹,鎮國公府長房一脈的嫡長孫,於十四歲的時候落水身亡。提起早逝的弟弟,李宛諾忍不住落下眼淚,說:“但願李府此後再無劫難。”
道尚大師點了下頭,目光落在了李蜜兒身上,道:“解貴府之劫,重在你們姐弟三人。”
李宛諾一愣,抬起頭,說:“不是已經解了嗎?莫非還有後難,這事情和我妹妹還有關係嗎?”
道尚大師抿著唇角,搖了搖頭,道:“不可說。”
李蜜兒眉頭微微掬起,說:“有什麼不可說。”若是此人看不出她的來曆,是不是說明一切都是故弄玄虛。
道尚和尚仿佛看出李蜜兒的想法,悠悠的念叨:“這位女施主,世間常說月又圓缺,事但凡都有因果。你既然活在這裏,便有屬於你躲不過的命數,一切隨遇而安便是。”
李蜜兒微微一怔,見他明顯話裏有話,不由得悵然的看向了他。
老人歎了口氣,喃喃自語:“這世上,紅塵中,有人等誰千年萬載,那誰確,未曾歸來…前塵往事,是錯對非,未必如人眼所見,所想……傷,滿懷,痛,滿懷,傷痛聚,化塵埃,一切唯有親身經曆方可化解,稍有差池,便是世世代代徘徊於塵世的執念,不管重來多少次,也難以走出輪回。”
李蜜兒轟的一下子隻覺得大腦一片空白,前世她跌落樓梯的瞬間,季莫廷悲傷的麵容仿若再一次出現在他的麵前,變得無比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