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方應看真是可悲的人。

就算他擁有至高的武功,無窮的財寶,呼風喚雨的聲望他也是可悲的人。

葉開是不會喝醉的,所以他很清醒,越喝越清醒。

當他喝完最後一口酒的時候,他已經徹底拋卻雜念。

他的眼睛亮極了,還帶著笑意,簡直就像夜裏也能生出陽光來。

他已經做好了決定。

這一戰後,無論生死成敗,絕不會再回到京城。

他自大漠孤身而來,卻惹了這麼些煩惱事,既然將要回到大漠,就理應把紅塵俗世拋下,孤身而返。

無論哪裏的葉開,都是瀟灑輕鬆不被紅塵牽絆的葉開。

樹葉的葉,開心的開。

葉開一個瞬身,葉子一般飄進房裏,他現在要洗澡,痛痛快快的洗個澡。

心上的負累塵埃已經洗掉,自然要再洗掉身上的塵埃。

他簡直不像是去殺人,而是去朝聖。

隻是他有一顆拯救世人的大愛之心,所以他不是去朝聖,而是去殺人,去殺該殺之人。

懲奸除惡,匡扶正義。

就像他一直做得那樣。

隻是這次他終於不再是一個人,而是和他的朋友兄弟們一道,和與他誌同道合的人一道,和理解他的人一道。

何其太幸。

第25章 章二十五

章二十五

黃昏。

大雨滂沱,明明是十月份的沙漠,卻突然下起了如瀑大雨伴著電閃雷鳴,天氣詭異的叫人心裏發慌。

方圓幾裏內人煙全無,就連平日裏辛勤的客商也不見蹤影,沒有人願意在這種天氣出行,就算是掙錢也要留著有命用,否則錢又有什麼用呢?

不老泉因為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逐漸幹涸的池塘又滿了起來,泉邊百米處的客棧旗幟被雨打的瑟瑟縮縮的卷在一起,失去了平日的張揚,隻是偶爾隨著大風扭動一下`身軀,像個人,而且是個失了勢的小人,簡直有些可憐的意味。

客棧已經開了數十年,在大漠往來的客商中間極有名聲,雖然他並沒有名字。

一個沒有名字卻很出名的客棧,久了就被冠上一個無名客棧的名字。

第一個叫這個名字的人已經不可考,可是這個客棧的名聲卻一直傳到了遼國的皇宮,傳到了大宋的京城。

方應看和耶律宗真率人一路疾行,在落雨前趕到了這個客棧,幸好沒有淋雨。

一個再優雅,再貴氣的人,若是淋了雨也隻好變成落湯雞,一個人若是變成了落湯雞,也就談不上優雅,顯不出貴氣來。

方應看是優雅又貴氣的人,耶律宗真談不上優雅,卻難掩天生富貴之氣,他們雖然不在乎自己看起來是什麼樣子,可是若是可以,誰也不願意遭雨淋一通。

尤其是宗真,他不像方應看有神功護體,若是淋出病來,簡直白白浪費時間。

就算宗真不好意◎

當然是個男人,沒有女人願意在這樣的大漠裏過完一生。

可是這個男人卻坐在輪椅上,下擺空空,顯然是個殘廢。

這個男人不但是個殘廢,還是個很老的殘廢,他的頭發已經花白,他的臉上已經布滿了皺紋,他的背已經彎了下去,就連他的手也皺起來像雞爪一樣。

更令人驚訝的是這個男人不但老,不但瘸,他還是個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