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蘭妡微笑道:“吳大人,您靜候佳音吧!”一麵緩緩起身,“蘭嫵,替我更衣,我要去碧波殿。”

賈柔鸞正在為先前的事懊惱,聽了這一番內情,自然怒不可遏。她二話不說便帶著厲蘭妡來到太儀殿——蕭越一向在裏頭辦公。

她將厲蘭妡調查的結果竹筒倒豆子般吐露罄盡,並且加以修飾,添油加醋地說了許多甄玉瑾的壞話,連她素日的劣跡也牽扯出來。

蕭越耐心聽完,臉上倒是沒什麼變化,隻道:“你說的可是實情麼?”

“臣妾不敢撒謊,陛下若是不信,大可將臣妾小廚房中的人細細拘來審問,那張方子更是明證,且厲妹妹也看在眼裏。”

厲蘭妡鄭重地垂首,“臣妾可以作證。”

蕭越深深看了她一眼,“罷了,朕相信你們。”

賈柔鸞膝行上前,抱著蕭越的靴角泣道:“陛下,貴妃娘娘心思陰狠,實非良善之輩,求陛下恩典,仍舊將小公主交由臣妾撫育吧!”

蕭越不露聲色地往後挪了一寸,避開她的一雙玉手,嘴裏說道:“如此看來,甄貴妃的確不適合撫養公主……”

賈柔鸞一喜,正要謝恩,卻聽蕭越道:“就傳朕的旨意,將小公主送到幽蘭館吧。厲才人是小公主的生母,自然妥帖些。”

“嗯?”賈柔鸞一愣,連眼淚都忘了。

厲蘭妡卻已經恭敬地施禮,“多謝陛下隆恩,臣妾定會盡心竭力撫育公主成人。”賈柔鸞真是糊塗,縱然甄玉瑾有心設計在先,她沒有保護好公主,就是她失職,怎麼可能還奢求蕭越將公主交到她手上?

賈柔鸞未曾想通這層,還要求情,蕭越卻已經擺手:“你且回去吧,不必再說了。”

賈柔鸞無奈,隻得含恨而去。蕭越未肯讓厲蘭妡告退,所以她也不敢走人,仍舊跪在原地。

蕭越招手示意她近身。厲蘭妡揉了揉酸痛的膝蓋,搖搖晃晃地走到他身前,身姿直如弱柳扶風一般。

他拉起厲蘭妡的手,手心挨著手心,他說:“你本可以早點來求朕的,不必費這一番曲折。”

他果然什麼都看穿了,厲蘭妡輕輕笑起來:“即便臣妾直接來求陛下,陛下會答應麼?”

“會,因為朕一直在等你親自開口。”

很簡短的一句話,很暖的一句話,可惜是從一個皇帝的口中說出來的。厲蘭妡的眸子裏下意識地染上一抹諷意,她本來想說:“皇上若是在意臣妾,會主動提出來的。”話到嘴邊,卻變成:“是臣妾膽子太小,不大敢想這種可能。”

她終究不能讓自己的話裏帶上一點負氣的成分——哪怕她真生氣也罷。她隻能用盡所有婉曲的手段,來撩撥起蕭越的點滴情意。

蕭越盯著她的眸子看了半晌,最終歎一口氣,將她拉到懷中,手指在她青絲上輕輕摩挲著,“委屈你了。”

厲蘭妡乖順得像一隻貓,“祖宗規矩在那兒擺著,臣妾不敢委屈。”

“規矩也是人定的,法理不外乎人情,朕的女兒,還是該由她的母親親自撫育。”蕭越話鋒一轉,“甄貴妃也罷了,看來姓趙的的確有些不妥當,他坐這副使的位置也夠久了。”

厲蘭妡恍若無心地道:“臣妾覺得,吳太醫為人老實本分,看著倒很好,這次的事也多虧他謹慎。”

“如此,就將吳太醫升為副使吧。”蕭越不覺得是什麼大事,閑閑的一句就落槌了。“朕待會就命李忠去墨陽宮宣旨,將小公主遷到你宮裏,你也可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