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這一列上首自然是甄貴妃和賈淑妃。厲蘭妡留神瞧去,賈柔鸞依舊如常——她一向是溫厚平和的,也隻剩平和了,縱有什麼也瞧不出來;至於甄玉瑾,她卻是盛裝麗服,華光照人,絲毫看不出頹喪之氣——自從上次的事後,蕭越雖不曾將她怎樣,卻幾乎再沒見過她。明眼人都看得出,甄玉瑾的地位不如從前了。

如此虛張聲勢,更像是底氣不足的偽裝。厲蘭妡不再管這兩人,目光向對麵投去。那一條幾乎全是諸位親王同他們的妻室,有的已經發了福,一臉酒肉相;有的看著還很年輕。

隻有兩位身邊沒有女眷陪同。

☆、第18章

梅才人為人溫厚誠篤,偶爾卻也喜歡說點閑話,當下她悄悄向厲蘭妡道:“肅親王早就過了成家立業的年紀,卻至今未肯娶妻,單在府中蓄著幾個美妾,為了這個,太後娘娘很是不喜呢!睿王跟這位兄長最為要好,生怕把他也帶累壞了。”

厲蘭妡便知她說的年紀稍長的那位,看著總有二十來歲,雖號為“肅”,身段麵貌倒偏向風流蘊藉,一雙微狹的桃花眼裏總帶有三分醉意,麵白如玉,唇薄如紙,無疑是個多情的人物。

睿王則是坐在他身旁的那位,才十幾歲的模樣,身子卻很壯健,是勇武的少年人,到了戰場想必也能有點虎氣,但不知頭腦充不充足。

別人說話,厲蘭妡總不好不睬,她掩口道:“想必肅親王的眼光高得很,一般的他興許瞧不中。”

梅才人撇了撇嘴,“我看未必,肅親王風流成性,在外邊的名頭可大著呢,縱然好人家願意將女兒許給他,他也未必肯娶回去——家裏多了個王妃,難免受了牽製,不得自在。”

這位梅才人對男子的天性倒看得很透,厲蘭妡莫名覺得親切,吃吃笑道:“姐姐慣會說笑的。”她忽然發覺蕭越的目光有意無意向這邊瞟來,忙住了嘴,裝出正襟危坐的模樣。

晚宴自有一套例行的流程——冗長乏味的流程。先有太後照例寒暄幾句,蕭越木著臉致辭,眾人齊聲祝賀,接著便是一輪敬酒,然後再是一輪——厲蘭妡隻稍稍抿了幾口,其餘的悉數折進袖裏。

宴至半酣,甄玉瑾忽笑盈盈地起身,舉杯提議道:“陛下,如此幹飲難免無趣,不如想點別的樂子吧!”

蕭越並不看她,“歌舞待會就呈上來。”

甄玉瑾半帶撒嬌地說:“宮中的舞姬總是那些,式樣也不多,毫無生趣……臣妾倒是有個主意,咱們這些姐妹多半受過禮樂的熏陶,或有一技在身,趁著今日高興,不如由眾姊妹大展奇才,各人擅長什麼,也讓諸位賓客見識見識,圖一樂可好?”

厲蘭妡暗暗稱奇:這甄玉瑾也是奇思妙想,豈有天子宮嬪當眾獻技以娛賓客的,搞得像青樓的老鴇賣弄手段招徠客人似的。不過她主動提起這一出,想來其中必有什麼關竅了。

蕭越沉著臉未肯答話,太後先笑著說道:“到底是小孩兒脾氣,貪圖新鮮,也罷,就依你吧。”她輩分居長,將在座諸位都視作小孩子,眾人也沒有話說。

有了太後的許可,事情便好辦了。眾妃嬪依序抽簽,接著便各自上台表演——其中或者有什麼手腳也未可知。

厲蘭妡也大開了一回眼界,這些大家閨秀不管性情如何,一身的本領都過硬,諸如賈淑妃的琴、霍夫人的簫、傅妃的劍舞、聶淑儀的畫、楚美人的詩等等,放在現代也不差。看來從小的藝術陶冶的確很有必要,厲蘭妡就吃虧在這一點。

甄玉瑾出場已接近尾聲——她早早地便找借口出去更衣,以便有充足的時間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