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甄玉瑾,她卻說不出自己是怎樣一種心情,她這個妹妹不能再幫她的忙,她反而因此如釋重負,真是罕事。

整個冬季,厲蘭妡都安安分分地蝸居在幽蘭館養胎——或者說養膘。春天到來的時候,她的臉比去歲圓潤了好些,奇怪的是反而變得動人了,大約她這種麵相要多點肉才好看,從前原是太瘦;除此之外,她的肚子也足足大了一圈。

繡春館早已修繕完畢,太皇太後也已搬進去。如今兩人的宮殿挨著,低頭不見抬頭見,太後便是再不情願,也不得不每日過去請安——她自己都是做婆婆的人了,上頭還有一個婆婆壓著,不知何時才能出頭,難免有些怨氣。

至於其他妃嬪,大約預見到宮中風向的變化,如今除勤去慈頤宮請安外,順道也會到繡春館一趟。太皇太後總說不願旁人打擾,如今常常有人來擾她,她反而比以前精神。

這一日,太後及甄玉瑾、賈柔鸞等幾個嬪妃都在繡春館閑坐,厲蘭妡為了表現自己與太皇太後非同一般的親近,一向來得最勤的,自然也陪侍在側。

太後看著厲蘭妡隆起的肚腹道:“厲美人這一胎肚子尖尖,想必是個男孩兒。”

“越兒膝下隻有一女,多個皇子也好。”太皇太後雲淡風輕地道。

厲蘭妡小心地用手掩住肚腹,溫婉笑道:“皇子皇女都好,臣妾能侍奉陛下`身側已是三生有幸,不敢癡心妄想。”她小心地覷著甄玉瑾和賈柔鸞的臉色,卻見那兩位管自笑著,眼裏卻有掩飾不住的妒意。

連這種謙卑的話也無法使她們放鬆警惕。懷了孩子就像懷了個炸彈,不管最終結果如何,總是鬧得人心惶惶,厲蘭妡知道自己必須打起精神。孩子出生之前,一切都還是未知之數,這些人就已經慌得這樣;若生下來果然是個皇子,她們還不知道會怎麼盤算呢。

從繡春館請安回來,經過秋宸殿,厲蘭妡可巧與那位驕矜的霍夫人打了個照麵。霍夫人閑閑地挑起嘴角,“喲,這不是厲美人麼?果然得寵的就是不一般,眼睛都朝向天了,也不看著前麵!”

又是一個蠢貨。厲蘭妡恭敬地施禮,“霍夫人安好。”

“不敢當。厲美人是什麼身份,合該本宮向你請安才對,豈有你向本宮請安的道理?”霍夫人裝模作樣地還了一禮,“厲夫人金安,哦,我忘了,妹妹還隻是美人,還沒做到夫人呢,不過沒關係,反正遲早會有那一日的!”

“夫人說笑了。”厲蘭妡很難維持住臉上的笑意。

她將欲轉身離去,霍夫人卻偏偏攔住她,“妹妹別忙著走呀,姐姐還有幾句體己話與你說呢!”

厲蘭妡努力咧開嘴,“夫人想說什麼?”

霍夫人神神秘秘地湊到她耳畔,“你知道嗎?昨兒我去看了韋更衣,她告訴我一個天大的秘密。”

“哦?她說了什麼?”厲蘭妡眉心一跳,麵上仍不露聲色。

“她說——她當初是被人陷害。她推你的時候根本沒用那麼大的力,是你自己順勢倒下去的,你根本是在誣賴她!”霍夫人瞪大眼,神情異常猙獰。

厲蘭妡心平氣和地道:“不過一個獲罪棄妃的話,也值得夫人費這樣大的精神。她說什麼便是什麼嗎?當初那麼多人看在眼裏,嬪妾是被韋氏親自推入湖中的,莫非她們都被我收買了不成?何況陛下早有定奪,夫人若再糾纏下去,反而於自身無益。”

霍夫人恨不得揪住她的衣領,“你莫以為可以永遠這樣囂張下去,我知道,你背地裏做的事肯定不止這一件,倘若讓我抓住了把柄,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