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家人盼了許久,總算盼到這一日了。”

她這句話似有深意,厲蘭妡眉心一動:“姐姐的意思是……”

傅書瑤沒有正麵答她,而是反問道:“甄公子已經二十有六了,妹妹以為,他為何會拖到今日才成親?”她又歎了一聲,“甄璧相貌俊美,品行也似高潔,不過這樣的男子,未必值得托付終身哪!”

這一點厲蘭妡毫不懷疑,一個第一次見麵就在設計睡你的男子,怎麼能指望他對你真心?可惜白漪霓當局者迷,還是陷入這泥潭裏了。

大婚的後日車隊就已出發,白漪霓如今等同是大慶的兒媳,自然得跟著他們一同回去。漠北王出手豪闊,陪送了幾車嫁妝,要女兒一並帶去大慶,無非是些金珠皮貨之類,雖不算罕有,甄家人的臉上難免又多了幾分光彩。

回去的行程比來時慢上許多——蕭越特意吩咐車馬緩緩行進,免得顛簸,以免厲蘭妡覺得不適。連蘭嫵亦笑道:“陛下對婕妤真個體貼,旁人再沒有這樣好的福氣。”

“我哪有什麼福氣,都是這孩子的福氣。”厲蘭妡撫著肚子,眼睛卻看向窗外,那裏是一片自由的天地,盡管不是真正的自由——真正的自由得等她完成任務後才能得到。

眼看冬天將至,眾人都焦心不已,偏又下起綿綿陰雨來,道路泥濘不堪,根本寸步難行。無奈之下,蕭越吩咐諸人在驛館暫歇。

這一歇就歇了數日——天遲遲未晴,厲蘭妡也就一日一日地在這驛館中百無聊賴地待下去。衣食住是不用愁的,看在她肚裏孩兒的麵上,眾人也不敢薄待了她,隻是閑著沒事做,總覺得每日光陰難以消磨。

蕭越每日要處理快馬加急送來的各類信件,雖然有心體貼,卻分不開身,厲蘭妡更不會主動去打攪他;那對新婚夫婦正處在熱戀期間,還在進行甜蜜的二人生活,甄玉瑾也花了許多時間來陪伴這位漠北嫂嫂,教導她大慶女子應備的禮節,以取得她的歡心,甚至嚐試將她馴服——厲蘭妡暗戳戳地想,說不定甄玉瑾故意充當電燈泡,免得自家哥哥被白漪霓蠱惑心神,壞了大計。

賈柔鸞偶爾會來看望厲蘭妡,盡管那是審慎的、帶有時效性的看望。厲蘭妡知道她對自己抱有戒心,害怕自己拿肚子作為武器,她不禁暗暗失笑。不過這樣也好,至少說明賈柔鸞是個理智的人,不會做出什麼瘋狂的舉動。

除此之外,就隻有傅書瑤常常陪伴在厲蘭妡身側。不知怎的,厲蘭妡不能像對聶淑儀那樣信任她,因為從心底裏傅書瑤就不值得信任;可她不得不承認,同傅書瑤相處是令人愉快的,她足夠聰明,而且相當懂得分寸,什麼話不必點透,彼此意會就明白了。

如此一來,隻要傅書瑤不做出什麼危害她的舉動,厲蘭妡也就心安理得地享受這種類似朋友的關係,享受這種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情誼。

這一日上午,厲蘭妡由傅書瑤陪著做了兩個時辰的針線——都是小孩子穿的肚兜之類。自然,傅書瑤做的比她好十倍,不過厲蘭妡的手藝也在進步,至少相比從前很看得過去了——她就是這麼一個知足的人。

厲蘭妡覺得肩背有些酸痛,伸了個懶腰道:“可巧到了飯點,姐姐不如就留在我這兒用膳吧,省得還跑回去。”

傅書瑤並不推辭,“也好,我正想瞧瞧妹妹平日吃的都是些什麼稀奇菜式。”

厲蘭妡笑道:“能有什麼新奇的,無非花樣多些罷了。”

“我也不能白占妹妹的便宜,這樣吧,雲綺,你去把本宮房裏的膳食端來。”傅書瑤笑道,“如此拚湊在一處,我和妹妹都不至於委屈,菜色反而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