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身邊伺候,如今隻有將這份情移到您身上了。”
厲蘭妡又在打感情牌,老年人最吃這一套。太皇太後也許不會全部相信,至少總不會生氣。
她卻不知是否聽進去,太皇太後望著窗外紛紛下墜的雨點,幽幽道:“又是這樣的風雨之夜,先帝出生那晚,也是這樣的風雨之夜。慘叫聲一聲聲從汪夫人的宮殿傳來,比雷聲更清晰。那個女人——她最終艱難地生下一子,自己卻命喪黃泉。”
仿佛有眼淚從幹枯的皮肉上滾下,一滴,一滴,黏不住似的,紛紛下墜。太皇太後的聲音有些變了,“哀家後來才知道,是太宗皇帝下令殺死了她。而她的兒子,成了哀家的兒子,也是後來的先帝。”
這老婦人今夜的感情似乎格外激蕩,竟說起此等秘事。厲蘭妡柔聲勸道:“奴婢亦曾聽聞,當時汪夫人的兄長官拜司馬,為人暴躁,且行事乖張,太宗皇帝此舉,或者也有忌憚其母家的原因。何況太宗皇帝與您感情甚篤,也是顧念您的一片心意啊!”
太皇太後沉浸在往事中,也不追究她妄議宮闈的罪名,隻隨手在臉上抹了一把,“是啊,太宗皇帝對哀家原是很好的,可是先帝……哪怕哀家並非凶手,他的生母終究因此而亡。所以哪怕後來他得知此事而暗暗恨上哀家,哀家也不怪他,哀家有哀家的不得已,他何嚐不是……”
原來如此,都道一個人的感情最易傳達給身邊人,先帝對太皇太後這樣怨恨,他的妻子和兒女又怎能對其推心置腹呢?縱然維持著表麵的和睦,內裏滋味也隻有自己清楚了。
自然,這對厲蘭妡的計劃並無影響,她隻是將這個秘密牢牢記在心底,以備將來發生作用。
好容易哄著太皇太後睡下,厲蘭妡重新回到外間榻上,她雙眸炯炯地望著頂上的橫梁,開始為自己描繪美好的藍圖。
皇帝果真每隔三日就來請安,見到厲蘭妡,他臉上並不顯出訝異,仿佛這個人本就在這裏一般。厲蘭妡也比之前安分了許多,再沒發生手帕掉落的情況,雖然目光仍時不時地向皇帝瞟去,皇帝隻作沒看見。
她思量如何尋得皇帝的注意,於是向宮中的樂師學習琴技,才練了幾日,她就迫不及待地施展起來。
距興陶館不遠有一片幽靜的小湖,湖上建著一座小亭,雖不曾雕梁畫棟,依勢而就,倒頗為雅致。這一日,蕭越循例來向祖母請安,走近此處,便被一陣琴聲吸引了。
厲蘭妡正彈得入神,忽覺眼前立了一人,睜眼一看,原來是皇帝的形容。這一驚,琴音驟然斷了,她忙跪下行禮,“奴婢見過皇上。”
蕭越今日隻穿著便服,淺月牙織金線的簡單式樣,腰間束著玉帶,越顯得腰身款段,玉樹臨風。他的眉頭緊緊皺起:“你的琴技似乎未曾練到家。”
厲蘭妡悄悄翻了個白眼,廢話,她從來沒接觸過這些,隻學了幾日,彈得好才怪呢!比起來,皇帝的話還算說得委婉了。
厲蘭妡楚楚可憐地抬起眼,同時注意把下巴稍稍往裏一收,好顯得臉尖些,更為動人。但聽她道:“奴婢見太皇太後近日總是悶悶不樂,便想彈幾首曲子哄她老人家高興一下,偏生自己笨,怎麼也學不會,您能教一教奴婢嗎?”
打著太皇太後的旗號,蕭越自然不能拒絕。他上前一步,厲蘭妡自動地騰開道,於是蕭越利落地坐到琴凳上,先試了一下音,確保無恙後,便挑了一支最簡單的曲子,一個調一個調地邊演奏邊講解起來。
厲蘭妡的重點當然不在於學琴。她靜靜地站在蕭越身側,將上身微微前傾,確保身上的氣味能準確無誤地傳入蕭越的鼻腔裏——她昨晚泡了個花瓣澡,用了許多香花,肌膚上理應留存了不少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