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吧,用匕首先把槍口四周的血肉剜開,看到子彈後,用鑷子將其夾出來,就這麼簡單,明白了嗎?”
就……這麼簡單?
江暖忍不住眉角一抽,到底哪裏簡單了啊?
她沒有吭聲,硬著頭皮舉起匕首,離他傷口越近,她的手就抖的越厲害,抬起頭,燕璟琛卻一臉平靜。
她暗暗咬了下唇,深吸一氣,刀尖已經觸及他血肉。
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就連手也在顫動,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掌心已經攥出一手的汗。
已經結痂的血瞬間從刀尖溢出,看的江暖頭皮發麻,然已經到這一步了,再想停手反而是給他添麻煩。
她大著膽子緩緩移動匕首,靜謐的屋子內,他們誰都沒有說話,她隻能聽見血肉在刀尖下硬生生被劃開的聲音。
而燕璟琛頭上,已經冒出一層密汗。
傷口割開一個大拇指指甲那麼大的口子後,江暖察覺到刀尖突然碰到一個堅硬的金屬物體,怔了怔,察覺到那是什麼,麵上不禁一喜。
她抿了抿唇,迅速將匕首放到一旁,隨後拿起鑷子,小心翼翼地探入傷口中,觸碰到子彈後,咬緊牙關,當機立斷地夾住彈殼,隨後將其慢慢取出來。
“成功了!”
她驚喜地叫了一聲,抬起頭,男人熠熠生輝的眸子正專注望著她。
“做的很好。”
醇厚的聲音猶如和煦的春風一般突然吹進江暖耳蝸,讓她一時心跳不止。
她低咳一聲,垂下頭將他傷口仔細包紮好,而後小聲說道:“時間不早了,你躺下來休息一會兒吧。”
燕璟琛別有深意地看她一眼,低笑,“這裏隻有一張床,我躺了,你怎麼辦?”
江暖微微斂眉,“無妨,我可以趴在桌子上將就一晚。”
男人聽罷,不緊不慢地開口,“江小姐,我如今這副樣子,恐怕不止要叨擾你一晚上。”
江暖被他毫不客氣地噎了一下,突然開始結巴起來,“沒、沒關係,我……我身體很好,將……將就十天半月,不、不成問題。”
她就不信,半個月之後他還不離開。
他身份特殊,未經報告就擅自離隊這麼久,恐怕軍隊也要亂成一團,而且回去之後,說不定還要麵臨嚴厲的紀律懲罰。
轉念一想,又不禁怪自己濫發好心。
他受不受懲罰,關她什麼事。
燕璟琛看著江暖臉上轉變飛快的神色,笑了笑,自來熟似的躺到床上。
“既然如此,那就委屈江小姐了。”
江暖:……
見過這麼沒有紳士風度的男人嗎?她前前後後犧牲這麼大,他居然一句“謝謝”都不說?
很久很久以後,江暖才知道,在燕璟琛的人生字典中,從來就沒有“謝謝”二字。
男人躺到床上不久便睡去,江暖暗自認命地輕歎一氣,將醫藥箱重新裝好,然後把屋子簡單收拾了一下。
取出來的那顆子彈,她原本是打算扔掉的,可下一瞬,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麼了,居然鬼使神差地拿出紙巾將上麵的血跡仔細擦拭幹淨,隨後小心放進自己的錢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