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晚上日夜兼程的加班,好不容易能有時間休息的顧習安,剛觸及柔軟的天鵝絨床被,接著被門口一陣‘叮咚叮咚’緊湊的催促著。
知道這個公寓的,隻有那天那個人。
顧習安從床上坐起來,低頭手指插進發間,狠狠的抓亂了頭發。再仰頭時,他望著天花板上剛換成仿古做舊款的吊燈,輕輕的歎了口氣。
一定又是那個人,又是你,喬月白。
顧習安拉開門,一條細細的鏈子攔住了兩個人,兩個人住的那棟婚房裏也有的,喬月白一開始還覺得怪好看,順帶著防賊。
隻是現在,喬月白恨這條鏈子恨的牙癢癢。它就這樣使得她與顧習安之間,隻能通過沒有一手掌寬的距離對視著。
顧習安倒是覺得當初這決定還是挺有見地的,防盜、防偷、防色狼目前都沒有什麼實質的效果,‘防喬月白’這一項,倒是次次發揮功效。
“你有什麼事嗎?”
顧習安麵無表情的問著,語氣間隻剩無奈。
喬月白笑嘻嘻的舉著一個扁扁的盒子到眼前:“您好,您定的披薩到了。”
“我沒有定披薩,謝謝。”
顧習安說完,作勢就要把門關上,喬月白一著急伸出一隻手就這樣抓在門邊上,被狠狠的夾了一下。
“哎,等等等等,啊——”
“嘶……”她將手從門裏抽出,齜著牙,快速的甩動著,還是可以看見被夾出得一道紅痕。
在剛剛那樣一次經曆之後,顧習安不敢隨隨便便的關門,隻好是皺起了眉頭盯著門外的人。本來想問她嚴不嚴重,可又想起這個現在跟自己已經完全沒有關係了。
喬月白見顧習安眼神中絲毫沒有動搖的意思,看起來就像是個陌生人。
你對陌生人關心一下會死嗎?
手掌被夾到的地方痛痛麻麻的,隻好忍著。
“我想可能是您抽中了我們餐廳的幸運會員,所以送給您一份披薩,感謝您長期以來對我們的支持。”
理由的用詞都喝自己第一次買回家披薩說的一模一樣,喬月白,你就不能在出息點,上網百度一套新鮮點的。
顧習安看著她眼眶明顯是紅了一圈,也許是眼睛太大所以很明顯。又要強忍著,擠出那種難看的笑容,連眼角的皺紋都難看。
“能不能換成別的理由?”
上次是皮蛋瘦肉粥,稱他抽中了粥店的‘免費送’。上上次是餛飩麵,稱他抽中了麵店的‘免費送’。上上上次不記得是什麼,反正借口一定是抽中了‘免費送’。
喬月白聳聳肩,說道:“編理由很累的。”
他看了喬月白一眼,在確定她肯定來不及把門堵上的時候,迅速的‘砰——’一聲,把門關上。
喬月白愣了一下,然後用手摸了摸披薩,害怕剛剛她關門時候帶起的風把披薩吹涼了,好不容易等到顧習安最喜歡的無邊披薩出爐,打著計程車就奔來了。
其實喬月白喜歡芝士卷邊的,所以每次她跟顧習安兩個人窩在沙發裏,顧習安一隻手把喬月白圈在懷裏,一隻手托著披薩,喬月白伸手就握住顧習安的手腕,帶到嘴邊,他咬芝士的那一邊,顧習安就從另一頭開始吃。
喬月白愜意的靠著顧習安,想吃披薩的時候就抓顧習安的手,想喝可樂就戳他的大腿。看著電視機裏的節目笑的沒心沒肺,偶爾抬起頭去調♪戲一下笑點奇高,在自己東倒西歪的時候每次都‘很給麵子’淡淡一笑的顧習安。
吃飽喝足後,就連手都不用洗的。
躺在沙發上頭枕著沙發高出的一邊,張著嘴巴,眼裏的顧習安是倒著的,看他把垃圾收進垃圾袋裏,然後走到玄關,開門,側身把垃圾放在門口。等他走到自己麵前,蹲下,用食指和中指夾住自己的鼻子。
“懶豬。”他說。
在顧習安迅雷不及掩耳的把門關上之後,喬月白卻沒有顯得多著急,晃晃悠悠的拎著袋子走到電梯口,然後默數:“1、2、3、4、5……”
聽見身後的門打開的聲音,這次數的時間比上次要長了兩秒,可喬月白還是興高采烈的回過頭去,顧習安依然是麵無表情的站在門裏,隻是這下他解開了那條鏈子。
“披薩留下,人走。”
喬月白癟著嘴走上前去,把披薩交到顧習安手裏。然後她歪著頭想要往裏探,可惜被顧習安發現了,於是他移動了一下,擋住了喬月白的視線。
“可以請我一塊吃嗎?”
“行,全都帶走吧。”
顧習安作勢要將袋子重新還給喬月白,於是喬月白連忙向後退了兩步,擺擺手:“嗬嗬嗬嗬,我說笑的說笑的。”
顧習安從鼻腔裏輕輕發出‘哼’的聲音,然後把門帶上。喬月白麵對著暗紅色的大門,鬆了一口氣,其實有沒有把握他一定會開門這種事情,不科學。
顧習安有胃病,可是常常因為忙著工作而沒時間吃飯,已經連續兩個晚上都來敲門卻沒有人應答的喬月白,終於在今晚給他碰到一次了。
她滿足的哼著歌進了電梯,但在電梯門真正關上的一刹那,莫名的傷感像穿著不合腳的鞋,又脫不掉。看著頭頂的數字迅速的下落,終要跌進一個深淵然後才會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