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9章(1 / 2)

吃完飯,老白把我帶到他開店的地方。

這是一條小的不能再小的街道,更像個胡同,前麵是幾棟居民樓,後麵是一排小平房,都是做美容美發的,老白的店就是這排小平房中的一間,名字是“今夜無眠美容美發”,真夠俗氣的。

“能賺著錢嗎?”我有點兒擔心老白的生意,“這犄角旮旯的,誰跑這兒理發呀?”

“傻小子。”老白一拍我頭,“我帶你去見幾個兄弟,讓他們好好教教你。”

我跟著老白進了店子旁邊的一間屋,裏麵有三個男的正在打牌,二十多歲的樣子。滿地的煙頭和啤酒瓶子像極了以前東子他們的老窩,隻是這裏的房間更狹小一些。老白吩咐其中的一個指點指點我,然後就出去了。

“學生吧?”其中一個人瞄了我一眼,漫不經心地說,“怎麼認識白哥的?”

“不是學生,以前跟東子一起玩兒的。”

聽到我說東子的名字,這三個人的態度明顯不一樣了,搭腔的小子把牌往桌子上一撂,說:“走,我帶你去店裏轉轉。”

進了店,我看見兩個滿臉塗抹著濃妝的土氣女人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巨大的胸部露了一半在外麵,在這個狹窄的空間裏特紮眼。

我覺得這實在算不得什麼店,就是一個長方形的無比狹窄的小過道,而且並沒有任何理發用的東西,隻是擺著一個舊沙發和一台電視機。

“這兒這麼小怎麼理發呀,怎麼連個工具都沒有?”

兩個醜女人哈哈地怪笑起來,我厭惡地皺了皺眉頭,不知道他們哪出毛病了。

那小子也跟著笑,邊笑邊說:“你是真傻還是假傻呀?你以為人大老遠跑你這來就為理個發啊,這他媽就是妓院!”

妓院?他這麼一說,我忽然明白了,怪不得一切都這麼奇怪,原來就是打著美發店的幌子開的妓院。老白是個天生做賊的料,要真開個理發店才不正常呢。

他又帶我去裏麵看了看,我估計這個屋子總共不超過三十平米,卻被隔成了四間,外麵這個窄長條算是會客廳,專門給小姐展示身體和談價錢用。裏麵三間各放著一張床,說是床,其實就是用四個凳子加一個木板支撐起來的木頭架子,簡陋得不能再簡陋,我真懷疑這塊板子能不能禁得起至少兩個人在上麵劇烈運動。

牆上貼著老舊的海報,他掀起海報,後麵牆上有個洞,裏麵放著安全套。我拿起來看了看,沒有牌子,沒有商標,包裝就是一個白塑料袋,上麵用藍色字體寫著“避孕套”,真是既直白又簡練。

我覺得這是真正專業的妓院,除了床什麼都沒有,免得客人分心。

這裏麵除了門,一點兒通風的地方都沒有,因此大白天裏麵也是昏暗的。屋子裏空氣特別差,站了一會兒我就覺得頭暈,趕緊撩簾子出去了。

出來的時候,那兩個醜女人還在目不轉睛地看電視,她們嘴唇上那兩抹鮮豔的紅色讓我覺得很不舒服。

“你今年多大?”那小子問我。

“十七。”我不得不又報了一次年齡。

“這麼小就出來混了?有前途。”他可能賣著東子和老白的麵子想誇誇我,但聽起來覺得很別扭,於是我就敷衍著說是呀是呀,其實我心裏在想,有個屁前途,要不是為了混口飯,誰在這兒天天盯著這兩個醜女人看啊。

雖然她們倆長得很醜,但怎麼說也是自己人,何況我對小姐這個行業一向充滿了同情,原因就是在我的印象裏,妓女是一個屈辱的群體,一群受汙辱和迫害的人,她們生活在貧困之中,對嫖客有著刻骨的仇恨,她們是一群等待著解放的受壓迫者。因此應該對她們抱有深重的同情心。

我把這想法告訴老白的時候,卻遭到了他的嘲笑。

“受壓迫?除了身體被人壓迫還有什麼壓迫的?受迫害?她們巴不得多受幾次迫害呢,你看她們接小費的時候那高興樣,把錢一卷就往乳溝裏塞,那是受迫害的表現嗎?仇恨嫖客?沒有嫖客她們隻能去吃屎!嫖客就是我們的衣食父母,你沒看著大門口玻璃上的字嗎?歡迎您再次光臨,不光我這麼希望,她們也這麼希望,都是錢啊!”老白撚著手指頭跟我說。

這就算開始工作了。說是工作,其實什麼事兒都沒有,晚上客人如果不走的話我們就負責把美發店的門從外麵鎖上,然後就去睡覺,大清早再去開門。每次鎖門的時候我都擔心小姐和客人會不會憋死在裏麵,因此我鎖完之後總要故意把門推開個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