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緊盯著我的眼神,他看起來就像是一尊莊嚴的雕像。

“好俊的小夥子。”我笑起來,伸出手在他麵前晃了晃。他的個子挺高,和我麵對麵站立的時候目光就這麼直視著我,平靜得仿佛一潭死水。我嚐試著指了指他身後的傳送台,發現他的目光依舊隻是固執地盯著我的雙眼後,有些感到無奈了起來,“傑拉德。”

我曲起兩根手指,確定了他不會因此感到害怕後,在他額頭緊貼著的那塊玻璃上敲了兩下,再次喚道:“傑拉德?”

“你應該已經很久沒吃過東西了,就算是惡性病毒改造了你們的身體,使你們長時間不用進食也能存活,但最好還是要保持每天三餐進食。”我收回中指,單用食指在他眉心前的玻璃上畫著圈,“這件隔離室的密封效果很好,香味兒應該傳不進去才對,你是看到的?”

傑拉德依舊不給我反應。就是忽然的那麼一瞬間,我覺得他現在的模樣簡直固執得可愛。我維持著臉上的微笑,收回手端起食盒,“我想你們大概也沒有那麼可怕。不如來試驗一下怎麼樣?”

我端著食盒重新走回他的麵前。

我右側的玻璃牆上有一個可以隨時開關的,大概有一本書那麼大的四方開口,如果我願意的話,隨時都能打開它。我將食盒端到胸`前,他的目光果然從我臉上移開,轉而盯視食盒。我忍住不笑出聲,拿著食盒晃了兩圈,他那雙深色的眼睛就這麼跟著我的動作轉溜,實在有趣。

我也沒有逗弄他太久,慢慢地將端著食盒的手往下移動,移到窗口處後,按下了開關,打開了窗口。

“醫生?!”

一聲大呼如同一道驚雷一般忽然在我身後響起。不僅我下意識地迅速關閉了窗口,連傑拉德都被驚到了。他猛地往玻璃牆上狠狠一推,力道大到整個玻璃牆都發出一聲悶響,顫了幾顫。同時他的身體也往後敏捷地退去,雙眼旁的青筋迅速變得明顯,牙齒緊緊咬住,眉心皺起,表情變得猙獰起來。

這還是我一天下來頭一次見他有這麼大的情緒波動,像極了一隻豎起了倒刺時刻準備保護自己的刺蝟。

在感到好笑的同時,我也有些不大高興,皺著眉轉頭對衝進來一臉驚恐的戴布說:“你嚇到他了。”

“您,您剛剛是打算做什麼?”戴布用依舊夾雜著震驚和慌張的目光在我和傑拉德的身上掃來掃去,“那個窗口在非必要情況下是不可以打開的,萬一他傷到您怎麼辦?”

“你有這個閑情逸致關心我的人身安全,還不如關心一下我餓極了的肚子。”我對他擺了擺手,“閑著沒事做的話,就幫我再去拿一份早餐過來。”

戴布似乎有點懵了,他怔怔地看了看我手裏的食盒,又看向我。

“這是給他的。”我朝傑拉德的方向側了側頭,“行了,快去,回來我再給你解釋。”

“……”戴布猶豫了好一會兒,才不怎麼情願地點頭答應了,“雖然我知道您大概是在做研究,但是您可一定得注意安全,這家夥厲害得很。我剛剛是有點兒太激動了,如果情況不對,您知道發動緊急保護程序的按鍵在哪兒的。”

我點了點頭表示了解。

這小子走出門後還不太放心地走幾步回個頭看看,走到拐角處時才大步迅速地離開。

我那一點根本算不上怒氣的情緒也在他這個代表關心的動作中直接煙消雲散。輕呼一口氣後,我回頭看向傑拉德。

他還依舊保持著一個防守的姿勢,這時候看起來又像是一隻蹲守在草叢裏蓄勢待發的豹子。但是在戴布離開之後,他臉上的表情似乎就沒有那麼猙獰了,隻是依舊有些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