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傑拉德,放鬆下來,我們還有時間,別急。”
我能感受到在我的手掌之下,他的背脊正持續輕微地顫唞著,額頭上的血管也跳動著越來越顯眼,這使他的臉部看起來極其恐怖,眼眶四周全是一片青紫。他靠在我的肩膀上,用額頭狠狠地碾壓著我的肩窩,像是一隻被困在籠子裏的囚獸,試圖從牢籠的縫隙中不要命地穿過。他使上了幾乎要將我的肩膀碾碎的力氣,折騰了好一會兒才停歇下來,急促地喘熄著。
我始終輕柔地安撫著他的背脊,將我手心裏的熱度傳遞給他。他的身體冷得不可思議,但我卻能清晰的看到他額頭上脈動的痕跡。他一直都是這麼矛盾地存在著,像是一個寒冰製成的杯子中卻安然無恙的盛放著沸水一般。
折騰了這麼一陣後,他鬆開了我的手腕,額頭依舊頂在我的肩膀上,發著愣。
我瞟了一眼手上的淤青,開始思考該如何跟那幾個過度關心我的小家夥們解釋這傷的來曆。
傑拉德似乎緩過氣來了,他伸出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著被我扔在食盒蓋上的叉子,半閉著眼,平緩地呼吸著。
“再不吃就冷了,你也是該餓壞了。”我不停歇地輕輕拍著他的背,另一隻手活動了幾下,沒感覺有什麼大問題後,拿起叉子繼續喂他吃飯。
他這次很乖,沒有再咬住或者咬斷叉子,大概是從這幾次的喂食過程中得出了經驗,或者已經再沒有了咬斷叉子的力氣,隻將食物咬下吞咽,沒有帶給我任何多餘的麻煩。
傑拉德一下子變得十分疲倦,身體四肢也軟乎乎的沒有力氣,我喂他吃完最後一口後,就直接扶著他讓他躺上了床。他躺下來後就再不做出任何動作,也沒有再執著地盯著我看。他疲憊地躺在床上,閉著眼睛昏昏欲睡。
我也沒什麼胃口吃飯,安頓好他後就坐在床邊看著他徹底平靜下來的神情,他的呼吸逐漸變得低微而緩慢,沒多大一會兒就深陷進了睡眠之中。
晚上有一個研討會在會議室裏展開,研究項目和我沒多大關係,有所長那個老頭子在,我也不大想去,所以現在走廊裏都沒什麼人,也沒有人路過觀察室。我也樂得清閑,省得他們又大驚小怪。
第十一章
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他睡著時候的樣子。每一次清晨我進到觀察室時他看起來都已經清醒了很久,整個白天都不會閉上眼休息,晚上也很晚才入睡——有時候甚至不睡。我記得幾天前有一個晚上,他一直斷斷續續地在隔離室裏走動著,我在半夢半醒間聽著他的腳步,像是踩在布滿了青草與濕泥的森林中那樣漫步行走著,沒有理由也不帶任何目的。
最後我像來的時候那樣拿著兩個餐盒走出了隔離室,一個是空的,一個一口沒動。我走去餐區將兩個餐盒都遞給了清潔人員,然後去天台見嘉利米維爾。
“什麼事耽誤了這麼久?他們開個小會,你應該不用去吧?”嘉利米維爾靠在天台的護欄上,看到我來,難得地打了個哈欠。
“沒什麼大事,抱歉讓你等了這麼久。”我搖了搖頭,“倒是你,這是幾天沒睡了?”
他問:“我看起來很憔悴?”
“眼睛不能說腫得像青蛙,大概也紅得像兔子了。”我略微誇張了些,但他的雙眼確實遍布著血絲,白天還不太容易看得出來,到晚上就明顯了許多。
“我沒幾天時間休息,這次也是剛從首府那邊趕回來的,明天早上就又要走。”嘉利米維爾伸出手按揉了幾下內眼角,臉上的倦意被他掩飾了些許,“最近邊界城市那邊的情況又差了很多,可能是秋天了,說不定連感染者們都變得很暴躁。他們的行動越來越敏捷,而且大多數已經開始學會主動攻擊我們,而不是像以前那樣縮在大樓裏躲避我們的搜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