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警鈴依舊在響,才微微低下頭,往球體內部看去。球體裏麵一片漆黑,這一點和中間那個圓形容器一樣,我隻能借助著實驗室頂端的燈光,才能模糊而勉強地看見裏麵的金屬構造。這三個金屬球體應該都是一樣的作用,構造上也沒有任何區別,這也令我更加疑惑起來,目光順著那條管道,往更加深處的漆黑看去。
我才剛剛將視線往前麵那個方向轉移,一個模糊的身影就轉瞬間從那一片黑暗中衝了出來,力道瘋狂地撞在了這塊圓形玻璃上。裏麵那個感染者的臉陡然間貼上了這塊玻璃,他蒼白幹澀的皮膚黏在玻璃後麵,幾乎要被磨蹭得開裂,他的雙眼極盡瞪大,凸出的眼珠受病毒影響顯得無比扭曲,眼角的皮肉似乎都快要被撐裂,眼眶四周布滿著血絲。他的臉上看起來就仿佛沒有任何血肉一般,皮膚貼合在麵部骨骼上,嘴唇也無比蒼白,張開的嘴裏是一條鮮紅的舌頭,牙齒根部爛得不成樣子。
即使是事先做好了心理準備,我也還是在他衝出來的那一瞬間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反應過來後就立刻拉住了準備衝上去砸壞這個器械,並且把裏麵那家夥直接揪出來的傑拉德——雖然他還沒來得及這麼做,但我幾乎能百分之百地肯定他一定是這麼打算的。
“別衝動。”我將他拉到懷裏,輕聲安慰道,“他出不來,威脅不到我們的。”
傑拉德輕而急促地喘熄著,後背緊緊地貼在我的胸膛上,喉嚨裏滾動出了幾個細碎的音節,在我的安撫下緩慢地恢複著過度緊張的情緒。
裏麵那個感染者不斷地往球體的弧形內|壁上衝撞著,雙手指甲也不停抓撓著這塊玻璃板。雖然這個圓形容器的隔音效果貌似不錯,但我還是能聽見他仿佛用盡了身體每一個角落的力氣一般嘶吼出來的尖聲叫喊。這種撕心裂肺的吼叫方式不停地衝擊著我的思維和內心,我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這幾聲尖叫中傳遞過來的痛苦和絕望,撕扯著我的內心也硬生生地泛著疼,但我站在這裏,卻找不到能讓他解脫的方式。
我觀察了這名感染者幾秒,好不容易鬆懈下緊皺的眉,退後兩步不再去看,回頭叫道:“尼約,你過來一下。”
他似乎是早就發現我們這邊出了狀況,手裏拿著終端一直往我們的方向張望著,聽到我回頭叫他,他立刻點了點頭,繞過傾瀉了滿地的液體,小跑著來到了我們身邊,還沒開口詢問情況,就看著我們麵前這個球體,身體僵硬了起來。
“……萊歐,”他愣神了好半天,才艱難地開口叫我,“這種情況,你打算怎麼辦?”
我沉默了幾秒,輕歎了一口氣,如實告訴他:“我不知道。”
他神色僵硬而緊張地看向我,眼神無比複雜而又於心不忍。
“你把我們看見的這些東西記下來,交給政府去處理,涉及進這個事件的每一個人都會得到相應的處理,但是這個感染者——”我搖了搖頭,說:“即使不被處決,也活不了多久了。”
“為什麼?”
“惡性病毒感染者不能在封閉區域逗留待久,不然hlm病毒會控製著他們的情緒逐漸陷入崩潰,就算重新回到廣闊的空間裏,也沒辦法讓他們的狀態恢複正常。”我慢慢解釋著,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和穩定,“傑拉德是我這麼多年來見過的唯一一個特例。就算是我也已經救不了他了,尼約。”
尼約張了張嘴,欲言又止了好幾次,最後還是隻迅速地搖了幾下腦袋,皺著眉忍下想要說的話,拿起終端將眼前這三個圓形容器的狀況也記錄下來。
我沉默著看他記錄下這些,然後轉過頭看了一眼最右側的那個圓形容器。如果每個容器裏都關著一個惡性病毒感染者的話,除去中間那個已經跑出來的,最右邊那個球體裏應該也有一個感染者。不過我已經不願意去看了,無論看不看,結果都不會有太大的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