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後呢?”

“我父母嗎?”我揚了下眉,稍微回憶了一下,說,“我雖然是醫療專科畢業的,但無論怎麼說也是軍校,所以畢業之後就和嘉利米維爾一起接受了軍隊的訓練。過了兩三年之後,政府籌備了一個新計劃,希望能針對一直以來都使我們感到束手無策的一種慢性病毒t1q7進行徹底研究與破解,這項計劃召集了一批相當有潛力的新人,我也包含在內。那次到達指定研究所之後,我再次遇見了已經好幾年沒有見過麵的父親。”

傑拉德看著我,點了下頭。

“那大概算是我們父子之間相處最久的一次了,朝夕相處的那種。”我無奈地笑了笑,說,“雖然我還是沒能從他身上體會到任何來自於父親的感覺,不過好歹他這一次的確教導了我很多東西。在經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持續不斷的攻略與破解之後,我因為找出了t1q7的病毒抗體而名聲大噪,從此以後也算是在研究界站穩了腳跟——同時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我父親做出了一件永遠都不可能得到原諒的事。”

“什麼事?”

我輕輕撫摸了一下他的鬢角,緩慢地說:“嚴重到我到現在都不願意提起,免得令其他人與我一樣寒心。在那次事件之後我父親就失去了蹤跡,整個研究小組也隨之解散,分散到各個研究所裏擔任研究組長,我母親也因為父親當時的作為而感到無比痛心,不久之後就去世了,即使我當時自認已經能夠應對相當多種類的疾病,也沒能把她救回來。”

我閉上眼調整了一下情緒,才接著說道:“當時研究小組裏的每一個人都被頒發了獎章,滿載著榮譽而歸,我那套小花園也是那時候政府交於我的。之後我就一直都在研究所裏工作,直到hlm病毒爆發,”我重新笑起來,說,“——然後就遇見了你。”

“遇見我之前呢?”他注視著我,輕聲問道,“你一個人嗎?”

“差不多吧,嘉利米維爾自從晉升隊長之後就相當忙碌,費利舍先生在首都那邊不常與我見麵,更何況我弟弟開始著手於他的目標與理想,為了將他與父親當時犯下的錯徹底分離開,我也更加不可能去見他們。”雖然說出來可能顯得比較孤寂,但我心裏其實也沒覺得在研究所的這幾年有多孤單,至少我還有同事的陪伴——仿佛這幾年以來的生活就像是一瞬間就晃過了一般,迅速到我即使伸出了手,也沒能抓住時間的末梢,“雖然是一個人,但是這幾年以來hlm病毒一直都困擾著所有的人,所以我也沒心思去思考其他的事,每天都盡心破解病毒,過得也還算挺充實的。”

傑拉德看了我許久,一直都沒有移開目光,直到我從回憶中徹底抽身而出,才對我說道:“……以後你有我。”

這大概是我這麼多年以來,聽過最溫暖的一句話了。我沒有刻意克製住嘴角不斷擴大的笑意,輕微地點了點頭,說:“我有你。”

傑拉德沒有追問有關於我父親的更多信息,我知道他其實並不是特別在意我過去所經曆過的事情,就像我同樣也不介意他以前究竟是什麼樣的身份,在什麼樣的環境中成長起來一樣。最多也隻是會感到略微好奇,更加在意的卻是對方現在的心情與處境。

飛行器很快就到達了拉馬爾城區,飛行員會按照我的意思先行離去,然後在得到了我的通知之後再回來接我們離開。雖然是軍用飛行器,但是以嘉利米維爾的權利,調用這麼一小架還是完全沒問題的,更何況我這次也算是執行任務,不存在公私一說。

嚴格意義上來說,這大概能算得上是我和傑拉德第一次單獨兩個人一起外出。忽然從研究所和基地那種嚴肅而過於沉悶的地方離開之後,我反而還感到稍微有些不適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