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過及笄之歲兩年,已經到了許配人家的時候,今兒登門的是孫家,還不知道明天又是誰來。

今天沈陳氏的態度沈綾看得很清楚,心裏也知道這件事情拖得久了,指不定就要發生什麼變故,王子安如果再不願意去與沈陳氏坦白,那麼等著她的隻有下嫁孫家。

這樣想著,沈綾扯住王子安的衣袖,盯著他的眼睛,問道:“子安,你也知道我在這家中身份不比三房的兩個堂妹,在祖母跟前我素來都是聽她話的,今兒我已經違拗了她,如果你,你不肯站出來,你要我怎麼辦?”

王子安順勢握住沈綾的手,安撫地拍了拍,才緩緩開口道:“綾兒,我怎麼會眼睜睜看著你嫁給別人呢,隻是,隻是我如今一介白身要如何開口求娶,又怎麼能讓你跟著我吃苦。”

“我難道在意你這些麼,桑麻耕織於你我足矣,隻要你願意去說,祖母定會看在你母親的情麵上答應的。”

王子安卻長歎一口氣:“這樣吧,綾兒,再等我三個月,等到秋闈之後,我拿了功名就會提親的。”

假山這邊的阮諾聽見這一句嘴角微勾一抹嘲諷的弧度,還再等三個月,有那三個月黃花菜都涼了,依著老太太的架勢可是鐵了心要把沈綾嫁去孫家的,這王子安還要等,是腦子不太好使,還是當沈綾是個糊塗人?

果然假山另一邊的沈綾抽回了手往後退了兩步,她搖了搖頭,麵上露出失望來,看著王子安苦笑道:“等?這般時候了你還要我等?”

她這般模樣落入王子安的眼底,男人有一刹的猶豫,可是再開口,說的話卻是無情起來。

“如今孫家夫人上門也沒有打著提親的旗號,左右不過是相看罷了。你今兒這般拒絕了她,孫家定是不會再上門,表姨婆還不至於昏了頭倒貼上去。”王子安緩了語氣,“我寄居沈家,若是這會子去求親隻會讓人瞧不起,何如有了功名在身,屆時也叫你麵上光彩啊。”

沈綾默然,忽的冷靜開口,問道:“所以你定是要等三月後?”

王子安伸手去牽沈綾的手卻被她躲開,他皺著眉頭道:“三月後我定會求親的,你就放心好了。”

他的不耐煩沈綾自然不會忽視,她靜靜地笑了,往後退了兩步,眼角含著晶瑩的淚花卻倔強地不肯落下,一扭身就跑遠了。

留在原地的王子安看著沈綾離去的背影,心裏忽然生出一種這個女孩兒仿佛已經離自己越來越遠的感覺來。他雙手握成拳,咬牙道:“隻要三個月,我一定能風風光光地提親!”

看不到沈綾的背影了,王子安轉身便打算回自己的西廂房去,隻他剛走了兩步就見假山後轉出兩個人,定睛一瞧,才恍然發現站在自己麵前的正是這沈家新娶進門的媳婦,少不得拱手見禮:“子安見過大表嫂。”

阮諾頷首,伸手指了指沈綾方才離開的方向,微彎右手食指在左手的手心畫了一個圈,之後又看了一眼王子安,目光中帶著疑問。

王子安哪裏能看得明白這些,隻能瞪大了眼睛看著阮諾,眼底正要浮現茫然時,一旁的月荷開口解釋道:“我家夫人的意思是,表少爺就這樣讓二姑娘離開了?您難道不知道二姑娘之前為了您頂撞了長輩。”

聽了月荷的話,王子安頓時明白阮諾主仆已經將他和沈綾的對話盡數聽了去,麵上露出一絲慌亂,半天才結結巴巴地道:“我聽不懂你在說些什麼,二姑娘如何,怎麼能說是為了我,這根本是平白毀人清白。”

阮諾也不惱,隻靜靜地看著王子安,勾唇啟口:“你是在心虛?”

她發不出聲音,四個字可以放慢了,口型很容易就能辨別出來,王子安頓時羞惱起來,甩甩袖子,不耐煩地道:“子安尚有書本未念,便不與表嫂多話,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