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娘心情愉快,腳步也輕快,離客棧還有兩條街,一個夥計打扮的中年人從旁邊閃出,衝悅娘拱手笑道:“是悅嬤嬤嗎?”悅娘停住,不由自主的皺了皺眉頭,她最討厭悅嬤嬤這個稱呼,中年人見悅娘點了頭,從懷裏摸出隻一看就年頭久遠、已經汗浸手摸的黑亮的竹牌攤在手心裏,悅娘也取出隻竹牌,兩隻竹牌相合,中年人飛快的收了竹牌,塞了隻竹管過去,轉身消失在人群中。
悅娘捏著竹管,指肚熟練的在竹管口滑過,眉頭皺緊,神情一下子凝重了,這是最緊急最重要的甲一級,她還是頭一回接到!
悅娘幾步趕回客棧,也顧不上望眼欲穿等她好信的褚家兄弟,目光從褚家兄弟身掠過,停也沒停,頭象是點了下,又象是沒點,一陣風卷上了樓,推門進去又‘咣’的關上了門,把緊跟而上的褚家兄弟驚愕莫名的麵麵相覷。
悅娘衝過去解開包袱,取出本增廣賢文,幸虧她沒嫌重扔了,不然還得現去買。悅娘從竹管中取出張細長的油竹紙長,小心的展開,對著上麵的數目字,翻著增廣賢文一個字一個字對,這鬼符一樣的數目字和對數目字找字的法子也就姑娘想得出。
悅娘一個字一個字對完,眨了眨眼呆住了,呆了片刻,用力搖了搖頭,趕緊翻著書細細又對了一遍,這回真傻了。
褚家兄弟還沒從悅娘這麼直衝回來到底是為什麼的猜想中討論出個結果,就看到悅娘以比進來更快的速度直衝出去,簡直就跟枝疾射而出的箭一般,等兩人追出去,悅娘已經沒蹤影了。
悅娘疾衝到營門口天色已晚,被堵在營門口的悅娘急的團團轉,幸好蔣鴻比上一趟出來的快的多了,不然急紅了眼的悅娘指不定就抽劍殺進去了。
一衝進蔣鴻的帳蓬,悅娘紅著眼急道:“我剛接到京城來的信兒,王妃被人劫走了!”
“什麼?”一向鎮靜自若,幾乎沒失過態的蔣鴻一下子懵了,悅娘急的叫起來:“關鍵時候你發什麼呆啊?說話啊!趕緊想辦法啊!”
“信呢?”蔣鴻的驚恐不過一瞬就鎮靜下來,伸手直問悅娘,悅娘搖頭:“是密信,燒了,不燒也不能給你看。”
“信是誰寫給你的?”
“熊嬤嬤,這條線是她管,也就她知道怎麼寫那樣的密信。”悅娘解釋道。
“原話怎麼說的?”
“沒怎麼說,就說王妃被人劫走了,讓我趕緊回去。”悅娘有些不悅,這蔣鴻,主意沒有,話倒挺多!
“是誰劫走了王妃?誰敢?又是誰得利?”蔣鴻一句緊一句問道,悅娘被他問的頭暈,她哪知道?別說她,隻怕京城也沒人知道,要是知道是誰劫的,孫六手頭好歹還有幾個人,早把王妃搶回來了!悅娘抱拳胸前,一臉不掩飾的不悅看著蔣鴻,蔣鴻深吸了口氣,又吸了口氣,看著悅娘道:“你來找我,是想這就趕回去?要把俞誌宏和褚家兄弟托付給我?”
“對!”見蔣鴻總算不呆了,悅娘心情好了些,他不發呆犯傻的時候還是很明白利落的。
“你不用這麼著急回去,你不用回去,回去也無益。”蔣鴻又往後退了一步,臉上的表情看起來比剛才又靜沉了許多,隻是這份靜沉中透著隱隱的殺氣,看著令人極是不安。
“劫王妃的人,我心裏已經有點數了,你且回去,明天一早帶著褚家兄弟過來見我,你放心,王妃必定平安無恙。”蔣鴻的話自信的出奇,仿佛有一股子魔力,聽的悅娘那顆急如星火的心也一點點沉下來,低頭想了想道:“好,我明天一早和褚家兄弟過來,再聽你怎麼說,若是有道理,那就聽你的。”若是她覺得沒道理,那可就不能聽了,明天她收拾好包袱背好再過來,說走立刻就能走!
送走悅娘,蔣鴻直直的站在帳蓬裏,她被人劫走了!還活著嗎?可還好?她一個弱女子卻如此屢遭劫難!蔣鴻一顆心仿佛被什麼東西捏的粉碎,喉嚨裏一陣甜意上湧,一口血吐在腳下厚厚的氈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