瓔珞透過簾子逢,擔憂的看著一動不動坐在床前的五皇子,來回挪了不知道多少遍腳,終於忍不住,悄悄放下簾子,輕手輕腳出了上房,直奔廂房尋到熊嬤嬤,低低說了五皇子一直呆坐在床前的事:“……嬤嬤,總不能讓五爺一直這麼坐著,萬一受了涼,王妃要是知道,說不定要責備,我又不敢進去,還是嬤嬤去一趟吧,再怎麼著,五爺不會衝您發脾氣。”熊嬤嬤淡定的擺了擺手:“屋裏又是火牆又是地龍的,哪裏就凍著了?你隻管回去歇著,隻別睡沉了,警醒著些,留神聽著傳喚,隻怕半夜要傳茶飯點心什麼的,好趕緊傳話出來,我就合衣歇在廂房。五爺進去的急,我也沒來得及問他,也不知道他這晚飯用過了沒有,行了,沒事,你趕緊回去歇下去。”
瓔珞聽熊嬤嬤如此說,一顆心頓時放回到肚子裏,回去上房外間暖閣裏合衣躺下,支著一隻耳聽著屋裏的動靜。
瓔珞蒙蒙朧朧似睡非睡,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聽到裏間五皇子聲音響起:“你醒了?好些沒有?”瓔珞一下子警醒過來,急忙翻身坐起,穿好鞋子退到暖閣門口,以便能聽到裏麵揚聲傳喚,一麵又不至於近到聽到五皇子和李恬兩人的私話。
“什麼時辰了?你剛回來?”李恬就著五皇子的手勉力往上挪了挪,聲音細細的問道,五皇子要站起卻沒起來,忙用雙手撐著床沿,將自己撐到床沿上側身坐下,痛的歪著臉答道:“不知道什麼時辰了,等會兒我叫人問問,我回來的早,我這腿,都麻了!”
“你一直蹲在這裏?”李恬愕然,五皇子兩隻手用力捶著腿:“嗯,也沒蹲多大會兒,看你睡的沉,你好些沒有?你瘦的厲害,臉頰都陷進去了。”
“你也瘦了。”李恬伸手過去按在五皇子腿上,仔細看著他柔聲道,五皇子抬手摸了把自己的臉,手落下來握住李恬的手道:“你不在家,沒人打理飯菜,太醫來診過脈沒有?你的病怎麼樣?”
“沒事,是我自己要病倒的,已經診過了,說好好將養一陣子就能好。壽王那邊怎麼樣了?有什麼消息沒有?”李恬關切的問起北邊戰事,五皇子眉頭一下子蹙緊了,搖了搖頭道:“還沒什麼信兒,不過前兒悅娘送了封急遞回來,說年後俞誌宏病倒在北安城,碰巧遇到武思慎,就把他和翁先生接到了軍中,後來武思慎要隨軍出征,又把他和翁先生轉托給蔣鴻照應,說俞誌宏和翁先生的意思,都想暫時隨在軍中,和大軍一起返回京城。”
“武思慎出征?”李恬敏感的抓住了其中最要緊的一句,五皇子握了握她的手:“我也沒有多的消息,武思慎掌著新建的陌刀隊,必定隨侍大哥不離左右,他出征,必是隨大哥出征。”李恬憂慮的往後靠到枕頭上,京城和北邊隔了那麼遠,在這樣幾乎沒有通訊的時代,唉!李恬歎了口氣,看著五皇子道:“官家什麼時候回京城?有信了沒有?”
“還沒正式的信兒,不過我前一陣子去過一趟離宮,聽鄭大官的意思,年前肯定要回來的,這離年也不算遠了,你好好將養,別多操心,有我呢。”五皇子答了話,握著李恬的手交待道,李恬‘嗯’了一聲又問道:“祝家怎麼肯把人借給你的?”五皇子腿好些了,挪了挪,伸手替李恬掖了掖被角,將周老夫人尋他的事仔細說了,李恬失聲而笑:“葉貴妃真是暈了頭了,他們如今正是倚重祝家的時候,怎麼能為了這點捕風捉影的事去尋祝家晦氣?孫家這爭寵爭的也太早了。”
“爭寵就是要趁早。”五皇子譏笑道,李恬也露出絲笑意:“祝家的事,你告訴壽王了?”
“嗯。”
李恬垂著眼簾沉默了片刻,抬眼看著五皇子先問道:“你覺得蔣雁回如何?”五皇子有些意外,想了想才謹慎道:“蔣雁回心思深沉,我看不透,不過以蔣家行事風格和過往帝位更替時的那些事看,蔣家必定要守中。”
“我覺得蔣雁回象是心有所屬,”李恬委婉的反駁道:“象你說的,蔣雁回心思深沉,做事滴水不漏,可這趟卻從武思慎手裏接下了俞誌宏。”李恬直看著五皇子:“俞誌宏是個極不成器的,這一陣子就算跟著先生有所進益,最多也就是不再惹事生非,若要有什麼大用隻怕難得很,蔣雁回接下俞誌宏不是為了有什麼能用得著他的地方,而是為了武思慎的人情,這是一,其二,在北地,蔣雁回一舉一動都難逃祝家眼線,他肯不避嫌疑接下俞誌宏,這中間說不定是有了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