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恬出了一會兒神,伸手正要關窗戶,卻一眼瞥見五皇子一頭衝進垂花門,大步溜星往上房奔。李恬嚇了一跳,急忙跳下炕拖上鞋迎上去,五皇子一頭紮進簾子,迎頭差點撞上李恬,伸手將她緊緊摟住抱起,直勒的李恬臉都漲紅了。
“怎麼……啦?出……什麼事了?”李恬被勒的氣都上不來了,五皇子緊摟著她,頭低下貼在李恬臉頰,好半天才呢喃道:“沒事,想抱抱你。”李恬先是愣神,接著心裏湧起陣說不清的奇異感覺,仰頭看著五皇子,不知道為什麼眼淚一顆顆止不住往下掉。
“別哭,別哭,你放心,我不會有事,咱們都不會有事,咱們倆……往後好日子長著呢。”見李恬淚流滿麵,五皇子手忙腳亂的安慰道,李恬想笑卻沒能笑出來,臉上涼涼的淚水讓她突然生出無數羞澀,低頭貼到五皇子鬥蓬上,在柔軟的鬥蓬上蹭著臉上的淚水,嘟著嘴軟聲軟氣道:“你說的,不許做不到,不然我……”
“你放心。”五皇子急忙接道:“你且放心,我走了,你……”五皇子低頭在李恬額頭輕輕吻了下:“你放心,我走了!”五皇子兩隻手按在李恬的肩上,用力握了握,猛轉身,頭也不回的往外奔,步子急的幾近踉蹌。李恬扶著門框看著五皇子的背影,隻覺得仿佛胸腔裏有什麼東西被他扯著一路走遠了。
“王妃,外頭風涼,這兒不能多站。”見李恬扶著門框失神呆站著不動了,瓔珞隻好上前輕聲提醒道,李恬‘噢’了一聲醒過神來,搭上瓔珞的手,重回到炕上坐下,心亂如麻。
若真是官家不好了……李恬簡直不敢再往下想,壽王還在北地戰況不明,就是已經大勝,那又能怎麼樣?遠在千裏之外,鞭長莫及!四皇子占著中央之利。握著監國之權,若真是官家有個好歹,四皇子就占盡了天時地利!還有個人和。李恬指甲掐在掌心,隻掐的手心生痛,事情絕不至於敗壞至此,鄭大官既讓人來叫五郎過去離宮,也一定已經飛信傳書壽王了,北地雖說遠在千裏之外,可若是日夜不停的急行軍,到京城也不過五七日,隻要能守到壽王回到京城,未來也許就能是另一個麵目。
可若是……另一個結果呢?李恬心裏升起股恐懼,若是那樣,五郎也許就再也回不來了!李恬深吸了口氣,一隻手用力按著胸口,強壓著心裏的驚慌恐懼,一隻手撐著炕幾,一點點直起上身,事情還在紛亂中,先要盡人力,先靜一靜……李恬閉目端坐,慢慢透過口氣,離宮有變,不管什麼樣的變,一旦傳出來,都不利於不在京城的壽王,五郎在離宮必定也求一個不露,求一個穩而無波,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幫到他……自己能做的……不過一個拖字,李恬思量停當,轉頭吩咐道:“請管先生過來說話,傳話讓孫六立刻進來見我。”瓔珞和青枝正站在炕邊,擔憂非常的看著臉色越來越陰鬱的李恬,見她出聲吩咐,急忙曲膝答應了,轉身出去叫人傳話。
離宮來人進了晉寧郡王府,臨近傍晚,五皇子匆匆隨來人趕往離宮,暗樁接二連三的將信兒報進建安郡王府,四皇子聽的眉頭緊鎖,一時摸不清端的,後天官家就返回禁中了,這麼晚把老五叫過去幹什麼?
“北邊有信兒過來沒有?”四皇子又問了一遍,小廝回了沒有,四皇子微顯焦躁的來往踱著步子,官家的消息比這京城所有人的消息都快,而且快了不少,這一件他早就清清楚楚的知道,官家說不定已經得了北邊的信兒,是什麼信兒讓官家這麼晚了還把老五召過去?四皇子煩悶的籲了口氣,老大以身設伏,不管勝敗,算著日子都該有信兒了,可這幾天竟一言半句信兒都沒傳過來,這讓他心裏隱隱生出絲絲不安,老五這麼晚被召去離宮,一定和北邊的戰況有關!不管是不是,這會兒是非常時候,不管什麼事都不能掉以輕心!
“來人!”四皇子頓住步子,小廝應聲而入,四皇子微眯著眼睛吩咐道:“去跟葉家大爺說,離宮有事,讓他去尋薑六說說話去,現在就去!”小廝垂手答應退了出去。
薑正源半夜才回到府裏,進了二門,呆呆的站住出了神,五爺說的對,葉家確實凋零的厲害,一代不如一代。薑正源嘴角露出絲笑意,葉家到現在還沒弄明白,他們家的貴妃和葉家的貴妃不一樣,薑正源嘴角的笑意轉為苦笑,外頭隻知道薑貴妃數年來獨寵專房,都以為她不知道有多得寵,她和薑家必定知道不知道多少官家的心思和隱秘事兒,可誰知道,薑正源心裏酸澀不已的歎了口氣,官家是常去貴妃那裏,可官家卻極少和她說話,他不和她說話,也不喜歡她開口,他隻喜歡讓她一聲不吭的坐在窗下做針線,他坐在旁邊出神的看,這算什麼寵?這樣的獨寵專房,讓他們薑家和貴妃一直戰戰兢兢,不敢稍有越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