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鄂烏蘭套上鞋,細微的聲響驚動了琦芹,她驚呼一聲,連連起身替她把外袍拿UCI過來仔細穿戴好。

醒後喝了杯涼茶,董鄂烏蘭思緒才稍稍平複,她蹙眉翻出上次沒看完的遊記,卻不知為何總是沉不下心,胡亂翻了兩頁她焦躁的扔在桌麵上,她揉了揉眉心,總覺得胸口透不過氣……

如此又過一日,第三天午時,兩日未見的順治終於重新出現在了宅子中,他神色憔悴,眼窩下深深黛色,來順迎上去時心裏頭挺不好受,憑什麼萬歲爺忙得不可開交,什麼苦累都往自己肩上扛,可那董鄂氏卻好生生什麼都不知情的蜷縮在萬歲爺為她搭建的安全窩裏?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人散(一)

來順心底縱然萬般替萬歲爺不平,可他隻是個奴才,主子甘之如飴,他又能奈何?

他趕緊的迎上去,行了禮才低聲問道,“萬歲爺您身子可還好?宮裏那邊兒……還有襄親……”來順好多問題都擔憂得緊,可眼下這局勢萬歲爺勢必極其為難,他話一出口就完全無法再繼續問下去……

順治攏了攏眉心,方欲回應,餘角視線見一抹淺青色正往此處來,正是數日未見的董鄂烏蘭。順治幾不可察的皺眉,似警告的掃了眼麵前躬腰的來順,這才大步上前將她擁入懷裏往廂房內而去。

董鄂烏蘭本來就是立在窗欞處賞賞景,瞧著順治來了索性踏出了門檻兒,日頭正中,有點灼曬,她在屋裏呆了整個上午,走幾步居然生出了些眩暈的感覺。她揉了揉額頭,順治側眸關切道,“怎麼?可是哪兒不大舒服,朕傳單禦醫下午過來給你診診脈。”

“不用,前兩日單禦醫才過來,可能是昨晚上沒睡足所以才精神頭兒不大好罷!”搖了搖頭,董鄂烏蘭細聲拒絕。

順治聽言也不堅持,隻是喉嚨裏隱隱發出淡淡笑意,他停下腳步側轉過來麵對她,挑眉道,“朕不過兩日未過來,不料你就思念朕甚緊,連夜裏都輾轉難眠,聽來真是令朕頗感欣慰啊!”●思●兔●在●線●閱●讀●

瞅了眼他的神情,董鄂烏蘭抽了抽嘴角,這般肉麻的話擱以前,她定想直接兩腳踹過去,或者幹脆理都不理。可如今她卻突然沒了與他抬杠的興致,他臉上的笑容掩飾不了滿麵倦意,細看眼裏不少紅血絲,麵頰更是透著股淡青色。這般模樣一瞧就是沒休息足夠,亦或者這幾天根本就沒怎麼睡覺?

她在腦子裏搜羅了一圈兒,可是順治年間曆史上好像也沒發生什麼驚天動地的事兒啊?除了他自己個兒要去做和尚之外……

董鄂烏蘭斟酌著話語正想不露聲色的試探一下,忽的頭頂陰影襲來,卻是順治傾身一把擁住了她,稍稍用力圈緊了她的身子,在耳畔輕聲道,“就抱一會兒,朕需要點能量。”

她又不是機器,能給他什麼能量啊?董鄂烏蘭撇了下嘴,倒也沒掙紮。

僵著身子被摟了好久,順治出奇的十分安靜,董鄂烏蘭微微扭了扭脖子,隨口咕噥,“喂,你該不是睡著了吧?”

“沒有。”過了片刻,他才邊回應著起身鬆開她,順手替她把額發撩到耳後。

溫熱的指尖拂過她的臉頰,又輕輕觸及耳廓,細微的癢。董鄂烏蘭心底緊緊一縮,因往常難得見他這麼一副柔情模樣,登時整個人有些尷尬。順治見此又從喉嚨嗓子發出了幾聲低啞的笑意。

故作生氣的瞪了他一眼,董鄂烏蘭拉著他坐在紅木桌邊兒的圓凳上,親手沏了茶,擺置在他麵兒上。隨後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她假作漫不經心道,“瞧著萬歲爺累成這樣,先前您所提的事兒可是辦妥了?”

這話端兒一出口,餘光就見順治動作一頓,正欲送及唇畔的青花瓷茶杯被他又重新擱置在桌麵上,董鄂烏蘭悻悻坐在他對麵,也不再開口,看樣子,事情必定是有些棘手的。

順治垂著眸,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小啜了口茶水,董鄂烏蘭支著腮幫子盯著窗欞下瓷瓶裏插的幾枝茶花,這是書雁從小花園裏剪進來以作裝飾的,大朵茶花盛放的很是嬌豔。方才她就是立在那邊兒給撒了點清水,現在瞧過去,就跟清晨露珠似的。

“如果……”

董鄂烏蘭正看著花兒出神,冷不丁對麵順治突然開口,她扭過頭,追問的“嗯”了一聲。

手指“篤篤篤”很有節奏的在桌麵上敲著,順治疑糾結思索片刻,猛地一頓,縮回手抬頭道,“就算前頭有萬重山水,你也有要跨過去的勇氣和自信走到朕的身邊麼?”

他的眼睛亮亮的,直勾勾的盯著她,董鄂烏蘭下意識避開,又覺自己這個反應是不是哪裏不對?她要的不就是這個效果?現在她是不應該露骨肉麻的表露出她對他的愛意比天高比海闊,然後把他忽悠的感動的不行,再跟她表白說“我愛你”?

每一個掙紮的瞬間時間都過得極慢,董鄂烏蘭重新抬眸回視他,二人目光相觸,她好不容易堆積出來的那些騙人的話像堵在嗓子眼裏。身在其中她才知道順治要把她這樣的的女人留在身邊有多麼困難,她囁嚅唇畔,話未出口卻被他中途攔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