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破腹挖腦和尚造孽 寨簾入篩親王銷魂(1 / 3)

卻說呂四娘悄悄的離開了朱家,別的人且不去說他,便是那朱蓉鏡,第一個要想煞。他不見了呂四娘,終日裏廢寢忘食,如醉如狂。他父親看了不忍,料定呂四娘此去,一定到北京報仇去;便和虯髯公說知,求他到北京去找尋。那蓉鏡哭著嚷著,要一塊兒去;恰巧虯髯公家裏有一個女徒弟名叫魚娘的,也要到北京去,三個人便一路同行,沿路打聽四娘的消息。隻聽得一路人沸沸揚揚說,有一個女賣解的,臉兒又長得俊,本領又高強。虯髯公聽在耳中,料定是四娘。待到京裏,卻又聽不得消息。虯髯公料定四娘要做大事,在冷僻地方隱藏起來了。他先找一家客店住下,推說是爺兒三人,每天夜靜更深,魷髯公帶了魚娘,便跳上屋子,出去找尋四娘。如今居然被他們找到了,一同回到客店裏。

虯髯公先介紹四娘見過魚娘,四娘見魚娘麵貌和自己不相上下,便十分親熱起來。問魚娘進京來幹什麼事?魚娘便把父親魚殼,如何給於清瑞捉去殺死,如今進京來,是要替父報仇。兩人走了一條道路,越發親熱起來。隻有那朱蓉鏡,見了四娘,好似小孩子見了乳母似的,一把拉住她袖子不放;又再三勸四娘莫去冒險,徒然送了自己性命。那四娘如何肯聽?但是回心一想,蓉鏡待她的一番恩情,恐怕世間找不出第二個男子了;我此番倘能成了大事,女孩子終是要嫁人的,到那時不嫁給他,卻又嫁給誰去?她想到這裏,心中有了主意。四娘在江湖上閱曆了一番。那女孩兒嬌怯怯的態度,都已收去,便老老實實的對蓉鏡說道:“我這個身體,總是你的了。但是,現在我還要向你借我自己的身體一用,待我報了大仇以後,任憑你叫我怎樣便怎樣。現在卻萬萬不能遵命。”這幾句話,說得蓉鏡心中又憂又喜,卻也說不出什麼話來。從此由虯髯公做主,在西便門外租了一間屋子住著,假裝是兒媳姑娘一家人,卻也沒有人去疑心他們。他們便夭天出去打聽皇帝的蹤跡。那雍正皇帝得了偵探的報告,知道京城裏現在到了許多刺客,在暗地計算他;便也著著防備,處處留神;一麵秘密吩咐步軍衙門嚴密查拿。這時快到了祭天日子,欽天監便擇定吉時,請皇上祭天,雍正皇帝因外麵風兒很緊,怕得出去;回心又想,倘然老躲在宮裏,一來給那班刺客見笑,二來那百姓見皇帝不出宮來,便要謠言蜂起。因此硬一硬頭皮,傳旨擺駕祭天。一麵調集宮中侍衛,護駕出宮;那街道上自有那步軍統領,九門提督帶領全部人馬沿途照料。那軍士們搞著雪亮的刀槍,一路上站得水泄不通。沿路搭著五色漫天帳,直到天壇麵前。停了一會,那一對一對蜜儀到了壇上;滿朝文武大員,一字兒在兩旁站著班。

雍正皇帝從鑾輿中下來,侍衛們簇擁著走上壇去。上麵設著祭品,雍正皇帝行過禮,正要轉身,忽聽得那天!上“豁”一聲響,皇帝急把手指一彈,隻見一道白光,向天幔上飛去,落下一個狐狸頭來,皇帝才覺放心。那左右侍衛,齊呼“萬歲!”這時鄂爾泰站在皇帝身後,皇帝笑著對鄂爾泰說道:“聯聽說有一班亡命之徒,欲謀刺聯;京城裏麵刺客很多,聯今天小試手段,叫他們知道聯的本領也不弱,他們也不用來自投羅網了。”說著,冷笑一聲;把個鄂爾泰嚇得諾諾連聲,不敢多說一句話。

雍正皇帝回到宮裏,心中總是鬱鬱不樂;想起從前在少林寺學本領的時候,有一個鐵布衫和尚,本領在同輩中要算第一,他也能指頭放劍。如今把他留在外麵,終不是好事體;也許為仇家所指使來謀刺聯躬,這卻不可不防。當時便把鄂爾泰傳進宮來,和他商量。鄂爾泰說道:“臣聞得這和尚在江南橫行不法,便沒有仇家指使,也須趕快去殺死他,為人民除去大害。”雍正皇帝說道:“從前那些好漢,如今都不在了,且叫什麼人去幹這件事?”鄂爾泰思索了一會,忽然想起當年嶽鍾琪將軍曾說起有一個大岩和尚,如今在揚州天寧寺;不如下一道密劄給江蘇撫台,便請大岩去除了鐵布衫和尚。當下便把這意思奏明,皇上稱善。鄂爾泰退出宮來,如法炮製去。

話說這鐵布衫和尚在四川峨眉山上,霸占一座大寺院;派他手下的徒弟,下山去偷人頭,他每天要吃三個人腦子。峨眉山下一般男女,常常在半夜裏失去他的腦袋,弄得人人驚慌,個個害怕,大家逃避,村坊都空了。後來這和尚忽然異想天開,愛吃孕婦肚子裏的小孩;又派他的徒弟,在深夜裏,闖進人家的內室,見有懷孕的女人,先奸汙了,再取她的胎兒。那班徒弟,個個都淫惡萬分,誰敢去攔阻他。

這時,白泰官閑住在家裏,他聽說四川峨眉山的景致好玩,便動身到四川來遊玩。偶然到一座村坊裏,時已更深,他們走江湖的人愛走夜路;他走過一座矮屋簷前,隻見裏麵窗紙上射出淡淡的燈光來,忽見一個人兒影兒一閃,卻是一個光頭。白泰官心中疑惑,這和尚深夜入人家,非奸即盜;他便站住腳聽時,隻聽得裏麵有女人低低的求哭的聲音。說道:“師父饒了我吧!我痛死了!”白泰官心下越發動了疑,便施展他的手段,輕輕的撬開了外屋子的門,楚進內室去。一看,隻見一個年輕女子,被剝得一絲不掛,躺在床上,喉嚨裏呻吟著。一個和尚,爬在床沿下,兩手不住地在那裏拓那女人的肚子。

白泰官看了,不禁大怒!一聳身搶上前去,一把揪住和尚的衣領,提下地來一摔,那和尚站腳不住,倒下地去。白泰官便提著缽兒似的拳頭,向那和尚麵門上不住地打去;那和尚滿臉的淌著血,嘴裏不住的討著饒。那時便有許多人走進房來,一麵把白泰官勸住,一麵喝問那和尚。那和尚說道:“這原不幹我的事,是俺師父硬逼著我來取這娘娘的胎兒。”白泰官問:“你師父是什麼人?”那和尚說:“鐵布衫和尚。”

白泰官在江湖上,也聽得鐵布衫的名氣。便說:“好一個淫惡和尚!待我見見他去。”說時,天色已明;這人家拿出悖悖稀飯來,請白泰官吃。白泰官肚子吃飽了,押著這和尚,叫了一個鄉下人領路;走到日落,才走到峨眉山腳下。見前麵也有一個和尚,坐在大樹下納涼;白泰官認是他們一路的,喝一聲:“賊禿,休走!”搶步上前便交起手來,打了二十回合。兩人手腳愈打愈緊,打到緊要關頭,那和尚忽然跳出圈子,問道:“你敢是鐵布衫和尚的門徒?”白泰官說:“俺是來捉拿這賊禿的。你敢是這賊禿的徒弟?”這大岩和尚也說:“俺是來捉拿鐵布衫和尚的。”

白泰官心想,打來打去,原來打的是自家人。忙問道:“好漢奉誰的命來的?”那和尚把胸脯一拍,大拇指一伸,說道:“俺奉江蘇撫台大人之命。敢問好漢奉誰的命?”白泰官便把在村坊裏遇到這和尚拓取胎兒的事,一一說了。大岩和尚氣憤起來,罵道:“烏賊禿!你敗俺佛門的規矩?”說著,濺的一聲,拔出腰刀來,結果了這個和尚的性命;轉過身去,向樹林裏一招手,便跳出十五六個大漢來。大岩和尚帶著他們,走上山去,看看到了山門口,大岩和尚便和白泰官商量分兩路殺進去;白泰官把上風,他一聳身跳上瓦去。這裏大岩和尚先把眾人藏過,自己一人先上去打開山門,問鐵布衫和尚。那守山門的,見是和尚,便也不疑心,領著他走進內院去,留他在知客室暫坐;自己進去通報。這裏大岩和尚招招手兒,一班大漢都跟了進來;大岩和尚悄悄地跟在那和尚身後,曲曲折折,走過幾個院子,到了一個所在。庭心裏放著一張竹榻,一個胖大和尚,上身赤膊,赤著腳躺在竹榻上;一個女人,滿臉抹著脂粉,坐在和尚的身後,在那裏替和尚搔背。和尚伸手到背後去,撫著那女人的脖子。另一個女人。正送過一碗涼茶去;見把門的和尚進來了,她便站住通報道:“師父,有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