潔白如玉的瓷質洗漱池,一縷縷柔軟烏黑的長發,黑白的分明是那樣的清晰耀眼,陸小滿呆滯灰暗的目光定格在上麵,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大把大把的掉頭發,自已反應好像越來越慢,意識也越來越模糊,
她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把錢給扔了,小煜的骨灰盒也被她丟了,幸好有人給送了回來,田蜜兒就再也不讓她帶了。
夜裏她聽見秦煜在喊她姐,在自責難過的哭泣,她也跟著哭了一夜,她小煜,我不怪你,真的不怪你!
她還時常聽見然然在喊媽媽,她卻慌亂迷茫得怎麼也走不出那間無盡黑暗的屋子。
很多事她好像都想不起來了
走在喧囂的大街上,總是不斷的能聽見別人罵,傻逼!找死!直到有人把她拉走,她才發現自己又站在馬中間發呆了。
“…因果的報應,並非種一收十;種十收十。而是如同農夫的耕種,春天播下一鬥的種子…因果的種子要成熟還須借助因緣的力量,如同種子必須借助日光,風雨…”彌彌之音不絕於耳的從裏麵傳出來。
在這條並不繁華的大大街上,“叢林閣”隻是一家很小的店麵,是一家專門經營佛教用品的店,每天都不停的在走的陸小滿像個好奇的孩子,站在那裏駐足不前,這聲音似乎能安撫她時而清醒,時而渾濁的心靈,她舍不得離開。
老板娘也是個信佛之人,看著她衰傷絕望的眼睛,連聲念“阿彌陀佛,阿彌陀佛”也不知道這孩子遇到了什麼傷心事,才會這樣,就善意的每天在台階上放一個軟墊子,陸小滿卻從來不坐,就坐自己紙片上。
早上,天剛蒙蒙亮,找陸小滿很多次的陸雲英終天在大院門外看到了走路輕飄的陸小滿,陸小滿好像是看到了她,直直的向前她走來,越過她的身邊、越過她的車子…
站在車旁等她的陸雲英愣住了,不對勁!小滿的眼睛沒有焦距,隻是看著很遠的地方,像被人攝了魂一樣,被某樣東西牽著不停的向前走,對眼前的一切都視而不見
“小滿!小滿!…”陸雲英接連喊了幾聲,快步追上拉住她。
陸小滿回頭,清澈無光澤的眼睛不解的看著臉色憂慮的陸雲英。
為什麼要拉她,知道不知道她很忙,她每天都在找,找一個可以停留的地方,女兒就不會走了,自已也可以躲藏起來療傷。可找了這麼長時間,都沒有,沒有什麼是會停留,為她而停留。
所有的一切都是匆匆而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家,
有時候會想起韓一,有時候會想起天笀,可他們都有自己的生活,
她不服,她一定要尋到那個地方。“小滿,你不要這樣,我是陸姑姑,你聽見我話了嗎?”陸雲英用力拉住欲掙脫要走的陸小滿耐著性子哄道。
陸小滿不理會她,隻是臉色煩燥的使勁往回縮手,好像有什麼急事要去辦一樣。
能從一個普通的農村女人爬到現在堂堂的衛生廳副廳長位子的陸雲英,做事當然得有一定的手段和魄力。
隻見陸雲英麵色一沉,也不管會不會弄疼她,毫不托泥帶水的就把瘦骨嶙峋的陸小滿塞進了後車廂。自己也不顧什麼狗屁的優雅了,快速的也閃進車裏,啪的一聲關上車門。
陸小滿做勢去開車門,陸雲英手指輕輕一按,車門鎖上了,陸小滿的眼中焦急又委屈的染上了淚水,含在眼中,要落不落的望著陸雲英。
陸雲英有些無奈,話在嘴邊卻不知該怎麼出口,小滿已經這樣了,她要了,小滿還不得崩潰,可那種事是瞞不住的,越托對小滿越沒好處,
陸雲英現在有些恨陸大慶和於梅,那天出事她哭著打電話偷告訴了於梅,想著於梅咋的也會給小滿叫個電話什麼的,可是她完於梅剛開始沒有反應,後來很冷漠的了一句,有福她享,有罪她受,就當我沒生過她吧!
就很幹脆的把電話掛了,她這個外人的心都涼透了。
“小滿,讓我看看你的傷,把線拆了。”陸雲英沉默了一會兒,緩口氣道。
陸小滿捂住了嘴巴,如孩子般一臉害怕的,向後縮著身體瞪著陸雲英。
陸雲英盯著陸小滿仔細觀察會發現微微變形的臉,美麗的眼眸變得深暗,情況還不算太壞,至少還能聽懂外界些什麼,但思維不正常,具體的還得找專家,隻是這臉恐怕得做整形了,索性做一次詳細的檢查吧!
市人民醫院的院長辦公室裏,陸雲英緊皺著光潔的眉頭,發愁看著手裏的另一張診斷書。
“多疑,情緒低落、語言減少,思維反應降低、腦子遲鈍……”
自己猜的沒錯,像瑜伽一樣流行的抑鬱症。
“ 宮內單胎,頭位,胎兒雙頂徑90mm,顱骨環連續完整,胎心率164次/min,心律齊,胎兒發育正常,……。”
她還狗血的懷孕。
這小滿前世都造什麼孽了,要這麼承罰她,她頭疼的揉揉眉心,要不是因為兒子,她是真不想管這件事了。
“雲英啊!要我,你這小老鄉也是個能作的人,一個窮打工妹,要不是她自己癡心妄想一步登天,也不會到今天這一步,你最好還是別管,牽扯太大,你管不了。”雖五十多歲保養得當風度依舊翩翩的的s市人民醫院的大院長羅祥海,看著一臉色不好的妻子冷靜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