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秋的寒涼,雨水細密如織,天色將晚,街上的行人不是很多,羅露露站在雨中,抬眸仰望,蒙蒙的灰色天空,好似深不可測,頭上的衛衣帽子滑脫,細密的雨水急急的打在臉上,她有被吸進去的眩暈。
雨絲淋在臉上,陣陣的冰涼舒爽,好像穿透了骨子裏,心都冷的縮成了一團,羅露露忍不住寒磣一下,抿了一下嘴唇,是雨水的鹹澀。
羅露露茫然的平視前方,朦朧的一片,如同她的人生一樣,片刻,長長的歎口氣,她發出一聲低低的莫名的輕笑。
今天總公司居然打電話說要吊她去做公關部副總,還是老總周一末的秘書親自打的電話,嗬嗬…簡直是滑稽,她自己有幾斤幾兩她自己知道,一個收銀員都幹不好,讓她做副總!真是太高看她了,不過,她什麼都缺,就不缺自知之明。再說,就是衝肖竹韻的麵子,她也不能跟著周一末啊。
重新戴上帽子,冒雨重新往前慢慢悠悠的走去。
不安的推開家門,撲麵而來的暖流席卷著羅露露涼透的身體,那種感覺太好了,她閉了眼睛,流蕩的心如同飄落進了一個安全溫暖的港灣,一下安定下來,有種還是家好的幸福感。
抖抖身上的雨水,把包包放在櫃子上,拿著抹布給鞋子上的水漬擦去,放在鞋櫃裏,坐在墩子垂眸擦著自己的腳丫…
“去哪兒了!”關濤淡淡的聲音響起。
羅露露擦腳的動作一下子僵在了,受驚的眸子緩緩的望過去,視線從踩著地毯的大腳丫格向上延伸,灰色的棉質睡褲裹著有力的雙腿,條紋狀薄毛衫,傾長的身體悄無聲息的斜倚在離她不遠的陰暗裏,神色令她看不清,姿態慵懶的關濤多了一些性感,少了平日的威嚴。
羅露露隻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的冰冷疏離的氣息。
“哦。”羅露露怔然的應了一句,稍做猶豫,就張口“我…”
“吃飯了嗎?要不要我給你放洗澡水,先吃飯還是先洗澡。”關濤打斷露露的解釋,眼裏一片冰冷,輕笑著卑微的問道。
羅露露眼神忐忑的看著關濤,木然的沉默不語,她知道關濤生氣了。關濤雖然說的是關懷的話,可她卻感覺不到一點關懷,語氣是一種迫人的質問。
空氣凝結,兩個人誰也不吭聲。
黑色的眼眸滑過她濕漉漉的頭發暗閃了一下,關濤收起腳,站直身體,決然的轉身往裏走去。
雨滴順著長發低落,羅露露呆呆的望著他的背影出神。
白色的燈光被磨砂的燈罩,遮住了散發出的強烈,直接的光線,房間裏是柔和的淡白色,簡易獨特的馬蹄形大理石吧台,和家庭的裝修風格,形成了一體。
聽到背後的腳步聲,關濤坐在高腳椅子上,一隻腳蹬在椅子上,一隻腳撐著地,沒有回頭,眸光下斂,慢慢的攪動著咖啡,在家他很少喝酒。
“對不起!”羅露露垂著,走近,腳趾緊張的扣著地麵。
“先吃飯吧!”關濤放下勺子,抿一口咖啡,淡淡的說道。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羅露露愧疚的看著關濤落寞的背影,手機關機了,所以不知道關濤給她打了那麼多電話。
“我知道你一直想搬出去,身份證給你辦好了,這是一套房子的鑰匙,收拾東西,你現在就可以走。”關濤悠然的轉過身,深邃的眸子裏沒有了往日的溫和,全是冷酷,抓著一個檔案帶子遞了過去。
“我…”
不敢相信的瞅著關濤,視線轉落在刺眼的嶄新檔案子上,羅露露緊咬著嘴唇,嗓子哽咽的喘不過氣來,眼睛裏噙滿了淚花,閃閃爍爍,泛著光澤,手指試探的伸了幾次,手好似有千金重般抬不起來,居然沒有勇氣接。
“一個謊言需要另一個謊言去圓,而我們撒的這個謊太大了,如果不能假戲真做,那我們隻有靠一百個謊言去維持。露露,你不是一個好演員,你覺的你能維持下去嗎?與其等著大家揭穿,不如我們自己承認錯誤,也許還來的急。至少可以避免很多的誤會和尷尬,我們也可以解脫了。”關濤認真的說道。
接過來就意味著兩個人關係的結束,她明白。
關濤也不想管她了。
淚珠一顆顆滑落,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原點,工作沒了,關濤終於受不了她了,要與她分手,現在說出來,大家都知道他們兩個結婚了,現在還怎麼說出來啊,別人該怎麼看她和關濤。
還有…宋岩怎麼辦,孩子怎麼辦…
百般苦楚湧上心頭,精致五官頹然暗淡,羅露露突然有一種茫然無力感,身體緩緩的蹲了下來,緊緊的環抱著在自己,臉埋在了膝蓋上,淚水順腮不停的流下,她覺的人活著好難,低聲抽泣起來。
房間裏沒有暖氣,銀線一樣的冷光,令人發寒。
關濤上前一步,在她麵前蹲下身體,垂斂的眸光盯著她的頭頂沉默片刻,把檔案袋子塞在了她的手臂下,羅露露好似拒絕的往一旁扭動了一下,檔案袋子掉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