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月前的那場大火,他到現在仍然記憶猶新。無數個夢中,他都會聽見那個素衣的女子在他可望而不可即的地方喚他的名字,他每次都想追上去,可是最終還是失敗了。
於是,每夜都會喚著她的名字從夢中驚醒。然後,才發現,偌大個軒轅府裏就隻剩下他一個人。
連奴才都不曾安排過一個的軒轅府,在沒有人的時候顯得寂靜森然。
冰荷……冰荷……我對不起你啊!
“咚咚!”正在惆悵間,他便聽見有人在叩響軒轅府的大門。
“唉!”天鈴有些不耐地歎了口氣。新的成員這麼快就來了麼?
“咚咚!”門又被敲了數下,天鈴才緩緩走過去。
朱漆大門被打開,府前竟整整齊齊停了六駕軒轅轎,排成兩列,三駕為紅色帳幔,三駕為紫色帳幔。也不知道是誰抬來的,這六駕軒轅轎就這麼靜靜停在門口,亦不知道是由誰去敲的門。
“都下來吧。”天鈴輕喚一聲,那些或紅或紫的帳幔才被小心翼翼地撩開——每架轎內都坐著兩個人,按照進入派別的不同而著不同顏色的服飾,最小的有三歲,但在他們的眼中,卻全然看不到他們這個年齡該有的純真與無邪。
這一代的成員可是比天鈴那一代要好些,至少沒有像洛瑛和花嫣那樣一出生就被抱過來的可憐孩子。
不過,他們能成為軒轅府的一員,想必也是犧牲了不少。
“……七、八、九、十……嗯?”天鈴數著數著,竟少了一個。
“還有誰沒有下來的?”天鈴沉聲問,目光順勢將六駕軒轅轎都掃過一遍,停在一架帳幔尚還垂下的轎子上。
“啊,抱歉。”突然,一隻白皙修長的手指輕輕撩開深紫色的帳幔,接著,便走下一個約莫十二三歲的著淺紫衣裳的俊美少年。“方才路上過於疲累便睡過去了,請您不要見怪。”
這少年生得甚是好看,不,應該可以說是漂亮。他的皮膚在陽光的照耀下,看上去竟像是蒼白得透明。他有一頭烏黑及肩的發,脖頸處戴著一個銀製流雲鳳紋鎖,一舉一動,竟有著女子般的婀娜與狐般的媚態。
天鈴上下打量著這個麵如冠玉的少年,若是將他放到尋香閣,恐怕都能取代當年花嫣的位置了吧?不知怎地,他看著這個過分好看的少年,竟感到了一絲不安。
“你叫什麼?”天鈴冷冷問。
“回大人,溫瓛。”少年輕道。
“可是‘環佩’之‘環’?”天鈴問。
“不,是‘瓛圭’之‘瓛’。”少年道。
“溫……”天鈴念著這個姓氏半晌,又問:“你的父母是……”
“家母為中陸女子,姓溫,十七歲時嫁到天邪。無奈家父早逝,我遷居蜃城後便隨了家母的姓。”溫瓛道。
“可是中陸京城的名角溫如玉?”天鈴問。
“正是。”溫瓛道。
“前些年我去源州執行一個任務,在那兒聽過如玉姑娘的戲。”天鈴道。“想必你母親必有教你一些樂舞吧?”
“有的。我也隻是學了些皮毛,還不及母親的萬一。”溫瓛道。
原來是戲子的孩子,怪不得帶著那麼多女氣。不過,他能夠通過重重選拔進入軒轅府,想必定是有他的過人之處。
“都先進來吧。”天鈴再次確認了一遍人數,便也不再拖延時間,讓孩子們都進了府裏。
“老大。”突然,溫瓛開口輕喚天鈴一聲。
天鈴卻是許久才反應過來這是在叫自己。是啊,現在,自己已經變成新成員的老大了。
“什麼事?”
溫瓛從袖中掏出一隻信封,遞給天鈴:“這是我們家鄉的一個叔叔讓我給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