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玥此時也開了口,道:“怎麼,手下就要被人打死了,也不出聲阻止下嗎?身為主子,倒難免讓人心寒。”
車簾被掀動的小小聲音,傳來的是男子有些低沉優雅的嗓音,不疾不徐的語調中沒有半分的恐懼,沉穩如山,“這位公子,縱然我屬下有些強勢,卻罪不致死,不知能否網開一麵?”
南宮玥沒說話,反而朝馬車上望了望,東方晗雪知道此刻是不能在躲下去了,於是便掀簾走了出去,嗬嗬一笑,“這位公子,這路雖然不算寬闊,但行上兩輛車卻是綽綽有餘的,而方才那麼一撞,本就讓我們一眾人受了驚,但您手下不但沒有半分檢查是否有人受傷的意思,反而開口便傷人,而話還未說變揚手揮鞭傷人,雖然閣下風範令人傾心,但若如此縱容下去,之後也隻怕會折了您幾分威名,反倒落人口實。”
東方晗雪話中綿裏藏針,她暗指他縱仆行凶,不管他人死活,而就算她如此說來,可那人的呼吸卻依舊平穩如常,東方晗雪挑挑眉,這個人,倒是不簡單。
“姑娘說的倒是在理,在下為方才手下的行為向三位道歉,懇請見諒。”他大大方方的一句,倒讓人不好繼續糾纏下去。
東方晗雪微笑的一拱手,“客氣客氣,這本就誤會一場,於此便就此別過了。”
“還不上車!”車上又傳來了其清澈悅耳的嗓音,清透中卻不失威嚴。
地上那人趕忙連滾帶爬的上了車,車簾一掀,隱約露出了裏麵一角月白的衣袍,以及下麵暗繡龍紋的一雙雪白靴邊兒。
185【抉擇】
簾幕半垂,日華雖明,照進去卻已微弱。
一雙雪白的精工絨靴出現在東方晗雪的眼前。上麵是質地頗佳的輕紗下擺,忽悠忽悠地飄絮著,淡淡地如同一場華麗雍容的夢。終使人沒有力氣再去抬頭看上一眼。
東方晗雪盯著那雪白的緞麵,許久都回不了神
而裏麵此時卻安靜極了,坐於轎內的人呼吸輕而淺,若不是方才有聲音從裏麵傳出,這下她也定會以為裏麵根本沒人。
似乎是覺察到她異常的舉動,月白色的靴子忽而措了措,黑色的轎簾微微一動,車廂內,傳來一聲低沉溫潤的聲音,“姑娘還有事?”
這時,東方晗雪忽而覺得外麵的陽光驟然間大亮,而她的腦海似乎也有一瞬間的蒼白,當如此近距離的聽到那一聲低喚,她的身子驀然一僵,張開嘴卻發不出聲音,隻覺喉頭幹澀一片。
她從未想過她們的再次相遇竟是在這樣的一種情況下,原來她竟會緊張至斯。
之後她便感覺自己的手心一緊,接著便被一雙溫暖的大手牢牢包裹住,她倏爾抬頭,卻見南宮玥朝她搖了搖頭。
她沉吟著要不要開口,卻隻見南宮轉過了頭,朗笑著著衝著轎內說道:“沒有事,隻是方才我夫人的簪子不見了,我已經替她尋到了。”雖是笑著,可他眼裏並無一絲笑意,“叨擾了。”接著他便長臂一支將東方晗雪困在了懷裏,用自己的身形將她牢牢擋住,轉身便帶著她走了。
“南……”東方晗雪剛想開口,他卻側身伏在她耳邊說道:“若是不想在此刻被他撞見,便不要吭聲。”
原來他同她一樣,也發現了轎子裏究竟坐了何人。東方晗雪點點頭,默默地閉上嘴。
不知道是不是此時的風意太大,轎簾突然被風拂開,一道絢麗的冷虹劃過冷空,劃過內裏之人的視線,不知是冷風還是涼氣灌進溫暖的轎內。露出了一雙清透似水的眼。
他的目光微微在那相攜而去的人身上落了一刹便錯開,並未多做停留。
視線隨著遮擋車內的黑色簾幕緩緩垂下,聲音帶著凍結萬物的微涼:“啟程吧。”
車夫斂聲領命地點了點頭,馬鞭輕揚,一如來時般飛馳而行……
天邊晚霞如火。
進了馬車之後,東方晗雪與南宮玥俱是一副愁雲慘淡的模樣。赫連輕歌似乎還沉浸在方才的爽快之中。興奮地搓了搓手,“小雪雪,你說我方才那一招所向無敵、驚天地泣鬼神的一記長鞭耍的如何?”
沒得到應有的讚美,赫連輕歌失落地撇了撇嘴,見東方晗雪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頓時也苦了一張臉:“莫不是小雪雪你方才連看都沒看吧?”
東方晗雪仿若未聞,眉頭卻是越蹙越緊。
“小雪雪!”喊了半天沒人應,南宮玥也頗為無奈地望了他幾眼,赫連輕歌還不死心,可憐兮兮地看著東方晗雪,“你不理我,你不理我……哼!看來那日我跟你說的話都白說了!你還是這樣一副冷冰冰的模樣!”
東方晗雪倏爾抬頭,驚得赫連輕歌趕忙閉嘴,以為這次又觸了黴頭時,卻見她隻是掠過自己。向窗外望去,淡淡望著車簾外露出的一角冰然雪原,淺棕色的眼眸裏灑進落寞悵然的光線。
外麵傳來馬蹄的聲音,應該是修潔馬車離開了,
東方晗雪鬆了一口氣,終是走了……
掀開車簾看看,那人應該走遠了,在她車簾剛一掀開的刹那,卻見一絲車簾緩緩垂下。
“瞧什麼呢?”赫連輕歌見東方晗雪看的出神,於是也湊了過去。見她望的是方才的那輛馬車,眉頭恨不得擰成了一個結,皺了皺眉道:“這人連臉都還未露呢,你不會是又惦記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