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染紅了鳳城的大街小巷,融化了數月都不曾消融的冰雪,奢侈繁華的人間天堂瞬間變成了人間煉獄。
自建城以來,鳳城從未有一日這般鮮紅豔麗,這般妖冶嫵媚。
然無論宮牆之下的廝殺再如何激烈慘絕,無論那潑灑出來的鮮血有多炙熱滾燙,整個城池依舊猶如高高在上的神祗,無欲無求,無悲無喜地看著腳下的廝殺,冷漠的麵容上沒有絲毫的動容。
就像那個站在九重天寧塔上的男人,溫潤如玉的麵容上是一雙清澈如水的眸子,黑眸中倒映著整個聖月宮,冷漠地看著那些負隅頑抗的禦衣衛成片成片地倒在雪地上,渲染開同他們所帶的領巾一樣的紅……
那是血的顏色,曾經一度讓他熱血沸騰,心懷敬畏地興奮著。
而如今,這種刺目的紅卻早已不能在他眼裏掀起一絲一毫的波瀾,他的悲喜,在這之前,在這之後,都隻為那個站在聖月宮正殿前的女人而左右。
北風呼嘯,雪花飄揚,雪白色的裘絨大氅從高高的九重寶塔之上墜落而下,迎著風雪在半空中畫像而過,猶如銀羽的孔雀。
而在那身後,自塔樓上一躍而下的暗紅身影,更甚於欲火之後的——
鳳凰!
楚鶴鳴與慕容晏一早率兵在城外駐紮,得到急報後齊齊變了臉色,調兵就要往回救援,卻不料先前那些“不堪一擊”的西冥戰士瞬間就奮勇了起來,如狼似虎地衝鋒陷陣包抄而進,而且那種打法——
完全就是不顧死活!
前仆後繼,蜂擁向前,不計損失,甚至連炮火都不能逼退他們,而發了狂一般的軍隊,在任何時候都擁有著駭人的殺傷力!
任楚鶴鳴幾人心急如焚,在這種個情況下卻是脫不開身,明知中了奸計,鏡月未央那邊的情況定是不妙,卻不能率兵救援……
殺紅了眼的慕容晏最終忍無可忍,披著滿身的血汙先行離返——
在他眼裏,這五十萬的軍隊也不及鏡月未央的一根頭發重要,就算救不了她,能陪她同生共死,亦是生而無憾!
慕容晏一走,楚鶴鳴自然也留不住,愧疚地對百裏商風道了一句歉,便就飛身追了上去,隻是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
聖月宮,明月殿。
作為鳳城最為奢華的一座行宮,聖月宮的一牆一柱皆是價值不菲,而作為聖月宮最重要的一座宮殿,明月殿更是銀雕玉砌,遍地生輝。
此時此刻,鏡月未央正端坐在赤金打造的寶座上,左右兩邊站著風姿各異的美男,一眼看去珠寶美人相得益彰,美不勝收,叫人失了呼吸挪不開眼。
而在明月殿的大門外,雪白的靴子小心避開階梯上的紅色血跡,一步一步緩緩地走上前來。
西冥的士兵趕在宗政雪微之前魚貫而入湧進了正殿,本欲抵抗的護衛被鏡月未央輕聲喚回,退到了大殿的內側,手執長槍冷冷對峙。
走到大殿內,宗政雪微眼波一轉,笑著看向被一群男人簇擁著坐在正中央的鏡月未央,她的臉色很平靜,並沒有任何的意外與驚慌。
不錯,不愧是他宗政雪微看上的女人。
“怎麼,你不好奇我是怎麼進來的嗎?”
“明皇陛下手眼通天,想進來自然有辦法進來,更何況這鳳城原先就在你的手裏,想必是有我所不知曉的密道,不知我猜得對與不對?”
“差不多猜對了一半。”
宗政雪微又往前走了兩步,搞得守在鏡月未央跟前的護軍一陣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