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如鍾敲,咚咚入耳,年少時的悸動,衝擊著他依然濃烈的思緒,在心裏,傻蛋從沒想過其他的女人,從沒懷疑過自己百年歸世時,在床邊給自己送終的會是他人,所以,他無法做到就這麼放棄。

尋了個自認為最顯眼的位置,傻蛋將昨天自己給自己買的淺灰色細羊毛衣穿在身上,在袁嬸唉聲歎氣中,在關愛加無奈的眼光下,傻蛋挺直了腰杆,大有一副壯士不歸的豪情。剛剛走出院門,滿腔的熱情就被許遠山張望的背影給徹底澆了個透心涼。

韓冰要回來了,他在等她,他在接她。。。。。。

簡單的過程,溫馨的場麵,夢想中的自己,期望過多少次?數不清,奢望,卻在別人不經意的偶得中,怎不難過?怎不悵惘?

一襲簡單的白毛衣,一條簡單的休閑褲,十六到二十五,裝扮一如既往,絲毫未改。

親熱地牽著手,沒有年輕情侶間的嬉笑親昵,一舉手一投足,儼然一對早就融入彼彼此血肉的親人,這樣的緊密,他在過去也曾擁有,他在未來也更期望,有點泄氣的心緒,在忽然之間又脹的滿滿。

“回來了?這麼好?知道我心情不好?”許遠山接過她的小提包,順勢摟上她的肩。

“你見到我心情就會好了,我知道,所以,我這不就是回來了嗎?”嬌嗔中,她看見了熟悉的另一個人,她覺得自己忽然沉浮在半空,落不到一點實處。

她開始沉默著,也不調笑,任由許遠山搭著肩,相攜而行。

高高的,有點發福的身材,瘦瘦的,勻稱的背影,這樣的兩個人,在傻蛋的眼裏看來,不協調的身影中,卻蘊藏著協調的感情,矛盾的讓他眼眶發酸,心頭觸痛。

晚上,許遠山忽然生病了,本來先隻是小小的胃疼,到了半夜,冷汗不停流淌,浸濕了枕頭,他害怕打擾到韓冰的睡眠,隻好一直強忍著,就連翻身,也都是小心翼翼的,一陣陣翻攪,好幾次喉頭發緊,胃裏翻江倒海地折騰,他咬緊睡衣領,硬生生地壓下一次強過一次嘔吐的欲望,每次忍不住的時候,他都會在朦朧中去仔細注視著韓冰恬美安寧的睡意,這樣,仿似難過就能減輕幾分,隻是到了後來實在忍不住了,冷汗就不停地往下滴,往外冒,睡衣枕頭全部浸濕,身體也開始莫名發抖。他拚命滑下了床。

韓冰疲累至極,一直都是深睡狀態,對於身邊人的變故,她毫無一絲意識,隻是,在忽然翻身之時,在迷糊之間,不見了自己倚靠的熟悉的胸膛,她才稍稍有點清醒。

許遠山正靠在床邊正喘粗氣,手指緊緊地撫著肚子,淩亂的頭發,懶懶地搭在額頭,臉頰,粗看著,比實際年紀年輕不少。

韓冰忽然驚醒,慌亂之中,她的拖鞋被踢到門邊,她也顧不上去穿,焦急之中,她將床頭燈也撞到地上,劈啪中瞬間粉碎。

“瞧你毛手毛腳的,去穿上鞋,小心紮了玻璃,我。。。。。。還好。。。。。沒事,別急。。。。。。”

“喘氣都不利索了,還好?別說話,我。。。。。。我送你去醫院。”搓著雙手,韓冰第一次不知道該怎麼辦?在閃念之間,她想到一個詞:關心則亂。

“怎麼送啊,你會開車嗎?傻丫頭,給我叫救護車吧。讓你早點學開車,你偏不,這下好,救急都幫不上忙了。。。。。。”

“你就不能少說幾句,病了還嘮叨,不想活了?”韓冰拿起毛毯,還沒披上身,聽到這番說教,她將毛毯差點打在他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