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感激都來不及呢,隻有你能懂我,”蹲下,摸著他早就枯槁的手,那裏,青筋早就暴起,瘦削的指頭,沒有溫度,透徹冰涼。她拿起,揣進自己的胸口,溫柔輕語:“真的,謝謝你。替我尋找回憶。隻是,也許,越來越大年紀的緣故,我好像不再懷念那裏了,那裏,也隻是我人生中停留的一個地方而已,和花園裏24號,沒區別的。”

“是嗎?那我豈不是還做錯了?韓冰,我隻想讓你記住,無論歡喜,憂愁的,龍頭巷在你的記憶中,是如何的濃墨重彩。。。。。。”

打斷他的話,韓冰悠然道:“什麼濃墨重彩,不就是青春期的某些萌動而已,對感情,對生活。成長是必然的,領悟也是必然的,隻不過,龍頭巷就是人生舞台上的一段場景而已。”

“如果真是那樣,你幹嘛還要和袁傻蛋糾纏不清?幹嘛還要留著那件俗氣的背心?那件衣服,不是傻蛋在家裏找出來的嗎?”

“那我怎麼知道?我隻是說幫我帶幾件衣服來,我怎麼知道,他會讓袁嬸來,還帶來那件衣服?”

“韓冰。。。。。。”

“老許。。。。。。”韓冰頓頓,咬著牙,決然道:“我們結婚吧,回家就結,結了婚就好了。。。。。。”

“結婚?我這個樣子,結婚,嗯,也好,做了我老婆,就不會有用心不良的人了,也不會有說三道四的讒言了,很好,很好。。。。。?”腰背間酸脹一片,脊背因為長時間的臥床,有點不聽使喚,想要它直起來,可它卻偏偏挺不直,忍著刺穿筋骨的陣痛,許遠山坐起來,拍拍身邊的枕頭,韓冰乖巧地坐過去,揉揉他的背。他微笑著點點頭,一臉笑顏,每次這個時候,他的皺紋,都會讓韓冰無比的溫馨暖人。

“怎麼聽著像被逼似地,一股子英勇就義的味道?”

“怎麼就不是了?是你英勇就義,不是我,嬉鬧間,許遠山呆呆地望著她脖頸間紅暈一片,點綴在蒼白細嫩間,嬌羞明麗。

“笑什麼笑?有什麼好笑的?”假裝生氣的她,莞爾微怒。許遠山癡了,就這麼看著,意識早就不知飄到何處。

“看什麼看?還沒看夠啊,”回頭間,他蹙起的眉眼,若有所思的凝重,感染了她,她不說話,隻是緊緊地抱著他,試圖將自己的溫度全部傳遞給他,希望彼此共生。

“一輩子都不夠,我何德何能,擁有你,想想都美,我才不會放棄,我會欣然接受,不像某人當傻子一個。”

“別吃醋,我聽出來了,這輩子,我就是你一個人的,別人再好,別人再多錢,我都不會看他一眼,你就放心吧。”

“這個,我早就知道啊,我擔心什麼呢。”幽幽遠,他暗自扼腕歎息,他又充滿鬥誌。

他的病情,他假裝不知,諸不知,他以前跟著祖父學過些中醫,盡管不太精通,但是,他通過這段時間,經過了手術,經過了化療,依然難擋胃痛,他明白,自己的時間真的不多,有生之年,還有許多沒了的心願,韓冰,無疑就是他最大的遺憾。他想放手,可是,隻要這一念頭在腦海中盤旋翻轉之時,他就猶豫了,他做不到,做不到放棄,放棄生命,放棄希望,放棄未來,他想和自己相愛的人,一輩子,就這麼一輩子相攜走過,哪怕步履蹣跚,哪怕荊棘滿路嗎,他都不想放棄。

世上,隻有自己放棄自己,除了意誌,還是意誌,他需要,他大大的需要,他要好好地活著,快樂地和她,笑看華發頻生,皺紋滿麵。

隻要,身邊有她就好。。。。。

這些話,他不想說,也無需說,她都知道,他都明白。

結婚,也許,是最好的安慰劑,安慰他人,鼓勵自己,有了真正的家,就有了真正的依靠,他是傳統的人,他需要一種傳統的方式,來維係,來延遲。

他相信,他能渡過去他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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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蛋回家後,袁嬸正在清理東西,還沒好完全的腰,讓她站起來都會不自覺地撐著,袁姨不在了,家裏的活計,又落在了袁嬸的身上,傻蛋勸了好幾次,說要找個保姆,都被袁嬸給拒絕了。

窮人家的,有那麼多講究幹嘛?說罷,開始數落起在龍頭巷的日子來,隻要提到龍頭巷,必然會提到忽視不去的那個人。每當這時,袁嬸眼裏沉重就多了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