ˇ一個人ˇ 最新更新:2013-11-14 20:10:53
訂婚宴結束後,丁勝就回到了自己的別墅。
她養的花在,她為他熨平的衣服在,她為他熬的老湯在,唯獨她不在。
他一動不動地坐在陽台上半天,望著天邊殘陽如血,四肢麻木,神思倦怠。
房間內的大床上撒滿了玫瑰花,那是他為她精心準備的,可她卻不準備再看了。
他抱緊頭,隻感到黑暗從四麵八方襲來,“婷婷,別走!”
丁勝六歲時就和卓祥成了好朋友,他們既是最為要好小夥伴,又是住得不遠的鄰居,更為重要的是,他喜歡卓家的所有人,恩愛異常的卓父卓母,開朗熱情的卓祥,以及天真可愛的卓婷。
從一開始,丁勝就像卓祥的小跟班。多年之後,《無極》中的奴隸張東健對著高高在上的大將軍說了一句大白話,跟著你有肉吃。
那時的丁勝也是這樣想的,他願意跟隨卓祥,不僅有肉吃,還能看到小天使一般的卓婷。
不過,無論他在卓家待到多晚,也終會被姐姐略帶嘶啞的聲音,從天堂喚回人間。
其樂融融的卓家是天堂,同樣處於人間的丁家卻好似地獄。
父親永遠是醉醺醺的,打記事起,他就沒看過父親清醒時的模樣。
父親雖自詡為詩人,卻連拿筆的手都顫。年幼的他總是站在桌邊研墨,墨磨好了,父親卻早就出去會賭友了。
姐姐大他十五歲,才二十二歲,卻好似三十歲,終日愁眉不展,唯有麵對他的時候,才會露出屬於花季的笑容。他是她唯一的溫暖。
那天晚上,他本想和卓祥看完那集變形金剛再回家的,偏偏姐姐的呼喚一聲高似一聲。他隻好從二樓走下來,偌大的卓家客廳內,竟有些安靜得詭異。
丁勝正覺得有些奇怪之時,姐姐突然從天而降,說是從天而降,並不確切,而是她好似憑空出現,就這樣突兀地出現在他麵前。
“阿勝,我們走吧,再不要來!”姐姐的眼角隱隱有些血紅,他正覺得奇怪,卻看到了站在姐姐身後麵色嚴峻的卓伯伯。
平日裏,卓伯伯都是笑容可掬,寬厚待人。那天的他,卻也開始反常,滿臉嚴霜。
“姐,你怎麼了?你哭過了?爸又打你了?”
每隔一段時間,父親總要打姐姐,他明知姐姐白天做工很累,晚上卻還是想法設法地折磨姐姐。每到那時,父親就會把他攆出臥室,不讓他進去。
往往他剛一開始砸門,臥室內就傳出了姐姐的哭聲,很低很低,但悲痛欲絕。他一邊砸一邊喊。
不知過了多久,門被惱火至極的父親一腳踹開,連帶著他也被踹倒,小臉憋得通紅,那一口氣許久沒上來,最後竟吐出了一口血。
衣衫不整的姐姐從屋內奔出來,把他抱在懷裏大聲痛哭。此後,他就再也不願意回家,而喜歡待在父慈子孝的卓家。
姐姐聽到弟弟的體貼之語,輕拭眼角,又是微笑,“沒,天色不早了,和姐姐回家去!”
說罷,姐姐就牽住了他的手,轉身走出了卓家。
臨出門時,他回過頭,卓父仍舊站立原處,臉色灰白。
“姐姐,卓伯伯怎麼了?我沒下來的時候,你們說什麼了?”
“姐姐什麼也沒說,隻是想請他們以後好好照顧你!”
“我有姐姐,要他們照顧幹嘛?”他理直氣壯地說完,又抬頭看了姐姐一眼。
姐姐的眉目如畫,笑起來更是好看,“阿勝說得對,有姐姐照顧你,不用他們。”
當天晚上,父親又開始撒酒瘋,先是派他去買酒,隨後又支使姐姐幹這幹那,橫挑鼻子豎挑眼。
姐姐的隱忍不發,並沒有換來風平浪靜,很快就換來了禽獸父親的再次發作。
此後不久,回到家的阿勝,看到那一番最不堪麵對的場景後,他很久都不會說話,也不會動。
眼前隻有那不停飄動的門簾,布滿汙垢與不堪,就像他的人生,從一開始,就是那般齷齪恥辱。
“勝,你是姐姐的孩子,也是爸的孩子,你不要恨他。”
血泊之中的姐姐,斷斷續續地說完,就咽下了最後一口氣。她割腕自殺了。
他蹲在地上,輕輕推著姐姐的肩膀,她還是溫熱的,但卻再也無法給予他任何溫暖。
酒鬼父親回到家後,看到這一幕,竟然嚎啕大哭。
他想去抱毫無氣息的她,卻被那個七歲的孩子推倒在地,“你是我爸,也是我外公!她是我姐,也是我媽!”
年幼的他,歇斯底裏地大喊著,酒鬼父親的大掌抬起又落下,不知多少次。
他幾乎快要被打得昏死過去,終於有人阻止了那世上最令人作嘔的手掌。
卓伯伯帶著警察出現了,心痛不已地抱起了血泊之中的他,他還有得救,姐姐卻永遠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