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是回到刑事部以前的過度期。所以你雖然對我們的工作很不以為然,也隻好硬著頭皮先做再說。但是這裏也有要養家活口的人。有很多警察的工作其實都跟調查一點關係也沒有。你就算被逐出警務部也不痛不癢,反正你遲早要離開。就是因為有這樣的想法,你才會像特考組一樣說些不負責任的話。”

三上已經感覺不到憤怒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沉的悲哀。原來部下也會為上司貼標簽。在這裏,刑事部才是他的“前科”。表示這八個月來,諏訪從來沒有改變過對他的最初看法。

三上深深地歎息。

“還有一件事要告訴大家……那就是我們的刑事部長以後將由本廳指派。64的視察就是為了這個目的。是為了在這裏宣布這件事,長官才會來視察。”

諏訪驚愕地合不攏嘴,然後宛如慢動作般仰頭看著天花板。

“我沒有想過自己還能回刑事部。雖然我被要求要讓他們成功地抵製記者會,但是我拒絕了。”

有人在敲門,但是沒有人站起來。敲門聲再度傳來,但所有人還是一動也不動。過了一會兒,門外的腳步聲逐漸遠去。

“我也讚成股長的方案。”

突然,美雲打破了沉默。

“我認為可以讓匿名問題保持模棱兩可。”

“我也是這麼想。”

藏前也附議。

“我們一起下跪磕頭。不管能不能避免掉抵製的局麵,但是至少……”

他們給三上留了一個下台階……。

但是三上心意已決。

“不要再說這種策略性的話了。當所有的後路都被切斷,或許才有機會發現另一條新的路。一條不用耍策略的路,一條可以試著相信自己以外的世界的路。”

藏前似乎並不認同,就連應該會點頭的美雲也遲遲不肯點頭。

“你們還不明白嗎?警察如果隻站在警方的立場上,這輩子就真的完蛋了。如果對於自己的腐敗沒有自覺,就隻會一直腐敗下去。無論記者是多麼不值得信任的一群人,無論外麵的世界有多麼汙穢,都好過一直故步自封。”

三上不知不覺地握緊了拳頭,手上的傷口隱隱作痛。美雲也緊抓著膝蓋,手和膝頭都微微地顫唞著。藏前歎了一口細細長長的氣,然後用無力的眼神望著身旁的諏訪。

三上鬆開拳頭,動了動手指。

“諏訪。”

沒有回答。諏訪正彎腰注視著自己的腳尖,所以隻能看到他的脖子。

等了幾秒鍾,諏訪還是一動也不動。

“剛才的話你們就當作沒聽見吧!”

三上站了起來。

“我去隔壁一下,在我回來以前,你們都先待在這裏。”

“你打算對刑事部見死不救嗎?”

耳邊傳來似有若無的聲音。諏訪正抬起眼珠子看著自己。

“我明白廣報官的覺悟了。可是這樣真的好嗎?那是你待了大半輩子的職場啊!可以任由特考組想怎樣就怎樣嗎?”

三上邁步往門的方向走去。

“我的職場在這裏。我也不會讓特考組或刑事部想怎樣就怎樣。”

55

三上常常想要在走廊上慢慢地走一回。可是每次離開廣報室,總是想都沒想就直奔記者室。今天也不例外,三上不假思索地推開隔壁的房門。

裏頭已經有不少的記者。有好幾張臉望向三上卻故意視而不見。各家報社全都各自聚在一起交頭接耳,讀賣的牛山、笠井、木曾亞美……;產經的須藤和釜田……;NHK的袰岩和林葉……;朝日的掛井和高木圓……;而東洋的秋川也正在手嶋耳邊說著悄悄話。每日的宇津木仿佛是在跟誰嘔氣似地把腳伸長跨在桌子上,共同通信的角池則是完全不顧形象地躺在沙發上。其他報社也幾乎都到齊了,但屋子裏卻異常地安靜,令人感到毛骨悚然。即使搶到一個獨家,卻被別人搶了兩個獨家。在這個沒有贏家的記者室裏,對於獨家新聞的饑渴使得他們互相廝殺,光是這樣就足以讓各家報社的心理狀態蒙上一層神秘的麵紗。即使有人注意到三上進來,也沒有人向他打招呼。三個記者會都已經結束了,空氣中彌漫著廣報已經沒有用處的氣氛。